席上的应续、贺慕二人对于孔这口气带来的感受深有体会,但是知晓此人是枢密使孔缯之子后两人哪里还敢有半点恼怒,这会儿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好不是滋味,孔宁可是能提着剑单干大尊气高手的人,要是记仇给二人来一剑可不得完?这种高手要想打他们那可是和碾蚂蚁一般容易的事。
“哈哈哈,诸位有所不知,由邰三年前曾下过一次江湖,当时的佩剑是背上剑鞘中的那把剑,可途中由邰的剑被一个刀贩子给骗走了,之后由邰就回了苏州,一年前决定再出江湖,为的就是寻找自己丢失的佩剑。”梁秀直言不讳道。
众人听罢纷纷默然。
梁秀摇了摇头,接着温笑问道:“与大尊气高手交手,几位感觉如何?”
“一般般,那老东西唇口异样,擅使阴招。”孔宁心直口快。
澹浜很认同地点了点头,沉声道:“虽然黄堧修的是歪门邪道,但是其境界非常之浑厚,确实颇为棘手。”
“黄堧多年前就已跻身大尊气境,倘若再给这人苟活上十数年,很有可能修至大尊气巅峰。”李唐不置可否地说道。
陈荠默不作声,可能自幼被都指挥使严门深造的缘故,从坐下到现在莫约半刻钟都没怎么讲话,有些沉默寡言。
梁秀沉思良久,说道:“虽说丹庵的名声狼藉,派中诸多人都劣迹斑斑人所不齿,但丹庵能苟活于世这么多年,而且还混了个中原八大门派的名头,必有其独到造诣。”
“确实,黄堧并不带一刀一器,仅是唇舌编吐就可将内力化作各样武器,倒也颇为古怪。”澹浜若有所思。
虽说江湖是笼括整个太明朝的江湖,但各地的修行还是大有不同的。
好比江南,对于黄堧这一类臭不可当的伎俩基本上没有,江南的侠客异士不约而同的有股高雅风范,就算不修正统的器械,那也得是高情逸态的琴棋书画之流,十分在意高风亮节的名声。
像黄堧这类不择手段甚至以人名炼丹来提升自身修为的,更多是西亥一地的武人,西亥人在太明朝的名声普遍都不太好,当然这也妨碍不了西亥这一类修行方式的盛行。
中原相比各地就要杂乱无章许多,形形色色的人都会在中原大地上走动,传闻丹庵的祖上就是西亥人,因为各种压迫被逼无奈才逃到中原开宗立派,总之奇形怪状的人屡见不鲜,鱼龙混杂。
几人说话间,园中人声鼎沸,嘈杂着悠扬婉转的琴声,在座都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文人雅士,对这娓娓动听余音袅袅的琴声大有兴趣,纷纷探头看向园中。
“姽婳姑娘隐隐有技压群芳之势啊。”澹浜不禁感叹道,与梁秀相视一笑,眼中有着几分调侃的玩味。
梁秀白了澹浜一眼,“咸吃萝卜淡操心。”
在座除了孔宁三位不在府中以外,其余十位年轻有为的才俊都或多或少知道世子与姽婳的事,有人认为世子不过就是以姽婳为棋子,也有人认为世子可能对姽婳有喜爱之意,当然也不会有人把这类话当面说出,都只是随着澹浜的目光朝姽婳的岩台看去。
鱼树不同于其余人的满容沉浸之色,脸上满是惊讶,可见大伙没人像自己这般大惊小怪,也就不敢说话,仅是微微低垂着头。
“柏仁,你对这花登魁有何不解吗?”梁秀问道。
鱼树略作犹豫,小声说道:“倒也不是有何不解,就是对能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还可清晰听到各处传来的音色而有些许惊讶。”
梁秀哦了一声,耐心解释道:“你在漳州可能也不曾游赏过音会,你能如此清晰地听到甚至是可分辨出琴音来自哪一个岩台,全靠南庭中修行音道的高人所为。
“江南广受太明朝乃至他国人士心驰神往,江南各处大大小小的音会是这些人到江南游赏的目的之一,因为我江南有南庭,能得别处少有之极听,吟芳园更是当代南庭主王洵衍亲自出手,在园中布下纵横交织无数音线,才让园中人得以如此清晰地听到各色琴音,大概就是如此,若再往深了讲,这玄妙我也看不透。”
鱼树全神贯注地听罢,点了点头。虽然不识得南庭主王洵衍,也并不太能理解世子讲的“道”,但是不久前黄堧凭空造出的暗器和鸦群,就足以让鱼树对世子所说深信不疑。
二人也不再多言,鱼树朝园中投去好奇的目光,梁秀则缓缓闭目养神,手中握着酒觥,手指轻轻摩挲着觥沿,若有所思。
坐在较远处的宗政阳深吸口气,提杯朝世子缓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