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的手才碰到那簪子,木盒之中便涌上一股水汽,那水汽围绕着九华形成薄雾,汇聚成线,最终变作一条小龙。
那小龙只有手臂粗细,是水色的,它看上去活泼极了,绕着赵熙凌飞了一圈,最终到她面前,亲了她鼻尖一口。
九华被它亲的有些痒,笑出声来。
她着实没想到张良会在这簪子上耗费这般心思。
那小龙见她笑了,便一摆尾,化作一个半圆,将赵熙凌整个罩在里面。
长风怕九华有什么意外,显出身形,提剑站在一旁。
那半圆上的纹路流动着,错综复杂,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银光来。
那罩子渐渐收缩,长风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了,这个罩子他是见过的,太像是那日在噬牙狱中九华碰到的水牢了。
除了形状不同,长风几乎看不出它们有什么区别。
九华却一动不动,任由那圆罩渐渐靠近,最终钻进衣服,附着在自己的身体上。
“你怎么样?”长风焦急出声。
“这是改良过后的阵法,你不必担忧。”赵熙凌解释:“原本阴阳家与道家便相同,现在看来,阴阳家的那座水牢恐怕也是根据这个共工箓上的改的。”
她说着,还笑了一声。
长风却只觉得有股火从心里烧出来,直冲头顶:“是谁要用它困住你?”
“困住我?”九华仿佛听见了极其好笑的事情。
“刃可以向内,自然也可以向外。”她将脑后一直别着的金丝玉扣环取下来,用那簪子费了好半天力气才挽起张良当初教她的那个发饰。
她边梳头边说:“这个圆罩,将本该朝内的一面对外,将防人逃脱的牢狱变成了护人不受伤害的保护罩,足以见得费了多少心思了,如何能说是想要困住我呢?”
这长长的一句话说完,她那长及腰部的头发也挽好了,她侧头将脑后的簪子给长风看:“好看吗?”
长风内心的苦涩几乎要满溢出来,他觉得自己嘴里面像含了颗酸极了的枣,叫他只能不停的做吞咽的动作,说不出来一句话。
长风不回话,赵熙凌以为是自己梳的不好,她叹了口气,抽出那簪子,一头月白的发披散下来。
她又摸了那簪子两下:“都怪我不会梳……明日叫侍从来吧……”
长风见她眉眼之间的冷漠全数散去,露出寻常姑娘家的模样,又感觉嘴里的那颗枣子长满了尖刺,他却不能将它吐出来,只能抿着,他只希望那尖刺戳醒他一分,好叫他莫存些什么妄想。
他心里知道这簪子是谁送的,可却还想问,他咽了咽口中泛滥的唾沫,艰难出声:“是……是何人所赠?”
此时九华正去取垫在簪子下的青绸,一心扑在张良送的礼物上,没注意到身后长风的问话。
她展开那绸缎,只见上边银钩一般的字迹写着:
落花不知相思意,流水却待落花情。
此簪名为落云
这话对于张良来说是极为露骨的话了……
对她……对她来说也是……
九华猛的合上那绸缎,狠狠摇了摇头,然后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展开。
那句话还安安静静呆在那里,没因为她再次展开而变了一番模样。
她脑中忽然浮现张良少年时的模样
与自己下棋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