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大梁现在还有多少人马?”
“这事儿得问子房师兄。”
这种简单的事情让燕恒派出几个人就能查清楚,虞周却推到了张良的头上,主要出于两层考虑。
一来现在的楚军精力实在不够,两万多人把营寨扎在荒郊野岭与秦人的城池对望,还要看管俘虏、应对章邯带领的十几万大军……哪敢再起更多余的心思?所以啊,一推一拖让项籍忘了这茬才是正理。
二来虞周想让项籍与张良修缮一下关系,哪怕后者有那种在鸿门宴上被刘邦扔了都没怨言的胸襟,可一码是一码,把事情做的周全一些总没坏处不是?!
而且关于第二个问题还有一些小出入,就像两个人之前说好的那样,项籍是有权利选择扪心自问而不作答的,因此虞周在这家伙开始往外岔开话题的时候就把最关键的东西换了一种形式硬塞了回去。
为什么问项籍谋定而后动会不会跑了那么多鱼?还不就是想让他少一点冲动、多听听谋士们的建议嘛!
但是这个家伙对于重视某一类人这种大而化之的概念有些没感觉,所以啊,与其像以前那样一个说的口干舌燥另一个不知心思跑去了哪里,还不如从他的感情下手。
项籍是个重情的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张良现在的处境位高但是权不重,说出来的建议是否被采纳全看项籍的心情,如果能让两个人的关系更加和善一些、夯实这位师兄的地位……那么以后野马再次挣脱缰绳,就有人帮着拽了啊!
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
因为虞周发现项籍每次有点出格的举动,全是范增、项梁都不在的时候,原因不用多说,有点孩子气的都这样,问题是项梁自己也有一摊子事情、范增的年纪又越来越大,谁也不能时时盯着啊?
张良继往开来就很好,运筹帷幄不用多说,自身的人品也能过得去,最重要的是,师出同门的人更亲近。
于是两人一个明智另一个装傻的忘掉了第二个问题还要回答,顺势讨论起了张良,在虞周有意无意的推崇下,两人对饮很快变成了三人成行……
……
……
在楚军有两座营帐不是谁都可以进的,一座是上将军项籍的大帐,还有一座就是左司马虞周住的地方。
对于刘邦来说,找一点需要跟上将军商讨的由头简直太简单了,再加上项籍这个人还是很不会应付他那一套,所以进入中军大帐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整个楚营钻了个通透,却唯独虞周的军帐和此人执掌的军械营怎么也进不去,再加上樊哙一直不停的夸耀“军犬是虞小子的主意”、“硬弩是他的看家本事”之类的,刘邦怎能不心痒?!
眼看着张良进了那座他怎么也进不去的营帐,刘邦对于接下来要拜访谁已经有了主意。
“陈都尉,你看咱们接下来……”
陈平捋须而笑:“沛公又心急了?!”
“只是有一点而已,哦对了,都尉对于之前那场大战怎么看?!”
“项羽此人勇冠天下,楚军精锐独步横行,与他们相较,陈涉吴广之流不过是流贼野盗,不客气的说,当年的申息之师恐怕也不能及如今的楚军。”
跟项籍那样心大的家伙不同,刘邦听别人说话喜欢逐句逐字推敲,所以他能从短短几句话里听出些常人难以察觉的意思:“申息之师?刘某听闻那是楚人昔日最精锐的军队,可有此事?!
如果事情真像陈都尉所说,岂不是当今天下唯有秦军才是他们的对手?!”
陈平嘴角挂着嘲讽:“敢问沛公一句,如果没有二世皇帝任意妄为、自取其祸,这天下谁敢愤然起兵响应楚军?!
陈涉、吴广曾在山中躲避数月,若是始皇帝不死,他们可敢钻出山林成其大事?”
如果刘邦是一般人,听完这话肯定有些小不自在,因为他的经历跟那二位比起来也差不多,都是曾在山中逃过荒的。
可是这位对此混不在意,坦然回道:“当然不敢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年的惨状,那时候谁敢想这些啊,就像卢绾那样的,上山之后几乎从未下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