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妙生已被野鬼激怒，可第一次举起屠刀，心中正自紧张，见念念如此说，他顿时松了口气，只是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念念见杨妙生答应，她自己乃是天眼之灵，是天眼中的主宰，一只手掌仍旧发出彩光，禁锢着魂体不稳的许艺笙，另一只手猛地伸掌向着野鬼抓去。

“不！我……”

看着那只娇嫩的手掌，野鬼周立只觉身子一紧，自身的道行正随着鬼气飞速流逝而去，最后化成一颗漆黑的球体。

他道行刚被打落至阴间最低等的亡灵，那股无法抗拒的吸摄之力一顿，念念突地化爪为掌，轻轻一震，就是一股山岳巨力扑面而来。

那只玉手虽小，但在天眼之中，却能发挥出无可抗拒的力量，魂体上撕裂的痛楚传来，野鬼周立都未能发出一声惨叫，受到这般巨力，魂体中的慧根光芒爆闪，随后便就崩碎开来。

耀眼的魂光泯灭，杨妙生目光随行，只见野鬼慧根碎成点点灵魂印记，那是五光十色的光点，冉冉飘飞而起，逐渐升上高空，像是受到天眼空中那彩光守护的神秘存在招引一般，汇入其中不见了踪影。

原地，只留下一团分辨不出模样的透明的元气，没有任何意识，念念将之往许艺笙一推，许艺笙感应到了，涣散的鬼瞳突地精光爆闪，顿时如同饿鬼一般，鬼口大张，猛地就将那团元气吞下。

紧接着，许艺笙魂光大亮，即将崩溃虚淡的魂体，也逐渐凝实起来。

“终于、还是……魂飞魄散了……”

一切已成定局，原本嚣张的野鬼，就在自己一念之间，消散在天眼中，也消散在天地之间，再也不会出现了。

“少爷，你……”

念念发现杨妙生状态有些不对，想要说些什么，可杨妙生心中怔怔，他心神散乱，元神顿时化了开来，消失在天眼中。

外面，平凡的农家卧室，杨妙生双眼紧闭，浑身冒着冷汗，仿佛正在做着什么噩梦一般，他终究是个善良的人，过不去心中那道坎。

一个正常的人，要杀一个人，谈何容易，就算那是鬼、是异类，可生前也是人啊，终究是人化的，如果三界中，还有往生轮回，那野鬼又没有作恶，他会往生，或许、还会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

猛地惊醒过来，杨妙生盯着昏暗的屋子，怔怔出神。

“少爷，世间分天地，有阴就有阳，凡事都是相对的，作了恶行，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一个人收不了，终究有天地、岁月、因果来执法，我们做事以善为本，问心无愧就是了，你不要想太多。至于轻重，也当然要有衡量，不管是鬼是人，犯了错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如果犯错的还有良知，懂悔改，便惩罚，如果已经坏透了，就该灭，人间事我们或许管不了，但你是阴阳先生，力所能及，可管阴间事……”

念念的声音在杨妙生心神之中响起，见他听了也是没有回应，急道：“少爷你想，那张子枫虽然帮过你，但你与他终究感情不深，那野鬼不过是占了他父亲的阴宅，倘若那野鬼占的是少爷的爹娘……或者是你师傅的阴宅，你还会这般自责吗？”

言及此处，杨妙生眼皮跳了跳，不觉将心比心，咬了咬牙，已将念念的话听到了心里去，心中的负罪感瞬间消失大半，口中轻咳着掩饰：“我是少爷，这些道理难道我不明白么？好了，已经天黑了，该去子枫大哥家老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