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佩如尚未伸手来接,脸上已经变了颜色,及待接过玉符一看,神情更显震骇,沉声问道:“这东西你是从那儿得到的?”
穆乘风赦然说道:“这枚玉符,是阿翘送给晚辈留作纪念的,不料,却是先师的遗物……”
欧阳佩如不悦道:“翘丫头不懂事了,这般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送人呢!”说着,竟将那枚玉符揣进自己怀中,然后又腼腆一笑,接道:“并非我吝啬区区一件饰物,其实,这玉符虽然和令师那一枚很相似,却并不是同一件东西,这是我私下仿造的,本来准备用它为黄莲花殉葬,后来又觉得那样一来,反令她在九泉之下,徒增伤感,所以就留下来,算是咱们相交一场的纪念这东西你留着无益,还是由我收回好,待会儿我一定让翘丫头另外送你一件更有价值的物品,你看如何?”
穆乘风摇头道:“那却不必了,既是伯母的东西,理当奉还给伯母。网”
欧阳佩如沉吟了一下,又道:“我要收回这玉符,还有一个缘故,老实说,当年你那师娘如果没有那枚玉符,咱们未必肯相信身份,黄莲花也就不一定会仰毒戒了,可见它虽然名为护符,实际却是个不祥之物。”
穆乘风听了这话,心中忽又一动,暗忖:既然如此,你又何须特意仿造一枚?而且保存了二十年当作纪念品呢?他心里尽管怀疑,自上却不便说什么,随即站起身来,拱手致谢道:“多承伯母赐告当年经过,此事是非曲直,晚辈不敢置喙,但愿有朝一日,能寻到那位姓吴的师娘,相信一切都会大白于世了,伯母请休息,晚辈告退。”
欧阳佩如点点头,道:“我也希望有那一天,能够再见她一面,她是个无辜的女人,如果为了当年那件事,使她得不到令师的谅解,竟被冷落了二十年,那真是令人惋惜的事。网”随亦起身下床,亲送穆乘风直到茅屋门口,临别,又歉然问道:“孩子,你该不会为这枚玉符而耿耿于心吧?”
穆乘风笑道:“晚辈怎敢如此放肆。”
欧阳佩如轻拍他的肩背,欣慰的道:“好!去吧,晚上和翘丫头早些来,我在水潭边等着你们。”
穆乘风回到上房,莲翘和袁倾城已经清醒,正向袁素问复述变故经过,两人见了穆乘风,都愧作的低下头去,深悔自己太性急孟浪,以致将事情弄到不堪收拾的地步。
袁素问面带忧容,低声告诉道:“刚才老夫子到上房来过了……”
穆乘风忙问道:“他怎么说?”
袁素问道:“他问起出事的起因,咱们不便提到伯母,只推说阿翘不满太平山庄前来求亲,约那老婆子谈判,谁知春兰和秋菊两个丫头竟在菜中下毒,引起这场误会……他听了未置可否,只冷冷道:堡主明天就到,天大的事,等堡主回来亲自处理吧。”
穆乘风惊道:“他可曾提到堡主明天什么时候到?”
袁素问摇头道:“没有,但照往例推想,易伯父可能今天晚上抵达长安,最迟明天午刻可到,如果得到急讯,也可能连夜赶回来。”
穆乘风不禁跺足道:“他若连夜赶回,那就糟了……”
莲翘却接口道:“怕什么?爹爹回来自有我担待,我就说他们逼我答应婚事,我不肯,才跟那老婆子动起手来。”
穆乘风无法对她细说,苦笑一声道:“无论如何,咱们伤了人家总是亏理的,且待我到西院去一趟,看看能否化解得开这份仇恨。”说完又匆匆离开上房。
莲翘见他神色仓惶,颇感不解,诧异地望袁氏双姝,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穆大哥怎会变得这般胆小了?”
穆乘风分明听见,只作未闻,自顾大步向前堡去他本来准备等人夜以后再将欧阳佩如所述故事与杜腐商议,现在却因时间促迫,必须提早跟杜腐见面,以便决定应采的步骤,若等一剑堡主易君侠回来,只怕又有意外变化。</a>
不料他匆匆赶到西跨院,却见空屋寂寂,人踪渺然,那些假扮太平山庄的人马,早已走得一个不剩。
穆乘风吃了一惊,忙又折往东院,吴俊也不在房中。
再赶到前厅,才遇见吴俊步履阑姗由堡外回来,穆乘风急问:“太平山庄的人呢?”
吴俊耸耸肩,两手一摊,说道:“走了。”
穆乘风道:“你怎不挽留他们多住一日,等堡主回来再定去留?”
吴俊摇头长嘘道:“谁说没有?怎奈人家不肯,连那位吕师爷也劲不住……唉!走了也好,如果勉强留下来,说不定会闹出更大的乱子,反而不可收拾了。”
穆乘风道:“他们临去有没有留什么话?”他想,杜腐必因巫九娘重伤残废,月眉姐弟不肯甘休,才暂时决定离堡而去,但他总该留话和自己保持联系的。
谁知吴俊却摇摇头,道:“亲家变成冤家,还有什么话可留?人家肯这样罢手一走,已经是天大的度量了。”穆乘风猜想杜腐多半并未去远,本欲随后追去,又恐无词可藉,会引起吴俊的疑心,只好一叹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