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潘明宏回到上海之后,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而在他离开旧金山的第二天,潘明之就从新加坡达到了旧金山。潘明宏在上海四处打听弟弟的下落,但是没人能告诉他。老潘绝口不提小儿子。周平三缄其口,只说自己把潘明之送到了机场登上了去新加坡的飞机,其他的事情统统一问三不知。潘明宏也曾经当面问过沈诚,沈诚把潘明之从受伤到离开上海之前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然后就带着妹妹又回到了南非。而潘明之寄给沈诚的那封辞职信,在收到的当天就被他撕得粉碎,扔在了垃圾桶里。
一年多之后,潘明宏第二次打电话给远在美国的弟弟,告诉他父亲的病情还在继续恶化。潘明之担心到不行,一只手抓着电话说他想回来看望父亲,另一只手抓住每次只要和哥哥打电话就在他身边不停搞小动作的宋晓莲,又对她抛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爸不让你回来。”
“我走的时候,爸就让我不要再回来了。”
“他也不愿意跟你说话。”
“他要我和沈家和解,我当天晚上就跑到沈家去跟沈诚说一刀两断。事情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不肯和我说话,看来是不会再原谅我了。”
宋晓莲一只手被潘明之抓着,另一只手也不肯闲着,从他的一本课本后面撕下一枚书店出售时贴上的二手货标签,乘着他正在全神贯注打电话的时候悄悄地贴在了他的后背上,然后又开始拨弄他的头发。
“好好的一家人,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连过年都过不到一块儿。”
潘明之陷入了沉默,对哥哥,他始终觉得是亏欠的。哥哥和父亲不同,无论是对家人还是旁人,他都是坦率直白,宁可让别人伤害自己,也不会轻易出手伤人。最后他终于开口说道:“哥,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妈。”
“要说对不起妈,最对不起妈的人是我才对。她的丧礼我都没能赶回来参加,还害得你被爸爸赶出去,现在仍然像条狗一样独自在美国流浪。这都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无能,怪不到你头上。”
潘明宏在上海这边好言抚慰,可是潘明之在另一头却没有应答,他被宋晓莲一把抱住脖子,根本喘不过气来,实在没办法开口。
“喂,明之,你在吗?明之?”
“你到底有完没完?”潘明之再也忍不住了,用力推开了宋晓莲,又对她说,“每次一打电话就来这套!出去!”
“不去!”宋晓莲大声地回答道。
“你不去,我去!”说完他就拿着电话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去,直到出了公寓的大门,才拿起电话继续说道:“哥,还在吗?”
他们俩的对话潘明宏听得是一清二楚。如果说上次通电话的时候他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么这次他已经百分之百确认这人是个年轻女孩儿。
“刚才那人是谁?你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