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悠优的舅爷爷家在一个叫马家湾的村子里。
按照习俗,舅爷爷过世后,遗体要送回家停放在正厅里,穿上寿衣,盖上寿被,点上油灯。妻子女儿和姐妹要在棺材旁哭丧,亲人和村子里的人要在旁守夜,直到第三天的早上,再将遗体送去殡仪馆火化。
所以当梁悠优赶到的时候,请来的哀乐队正在吹吹打打,屋里不时地有一两声哭嚎传出来,很是悲凉。
“快,去吊个唁。”梁妈妈正站在廊檐下准备茶杯,一看见梁悠优就快步走了过来,替她别上了黑纱臂章,“你奶奶和你大姑坐在一起,你吊唁完,就过去安慰一下,在你奶奶身边坐一会。”
“不是吧妈妈……坐那边我怕!”梁悠优苦着脸,手指头揪住梁妈妈的衣服。
在梁悠优心里,舅爷爷就是一个很老实、很勤劳、总是被大姑姑嫌弃地骂着,淳朴又可怜的老爷爷。
虽然一口一个舅爷爷,但是梁悠优和舅爷爷真的不熟,一年下来,也就在拜年、亲戚酒宴上见个两三回。说熟悉也挺陌生,说陌生却又是亲戚的那种关系。
会造成这种局面,还是因为梁悠优的奶奶。
当年大姑姑被过继后不久,爷爷当上了村里的会计,家里富裕起来,可舅爷爷家却是家徒四壁,所以奶奶总是放心不下。开始带着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三天不隔二地去看大姑姑,那样子,就像是舅爷爷家会亏待了大姑姑一样。
时间一长,大姑姑就开始受不了生活落差,不停哭闹了。
舅爷爷不得已,远远地搬到了马家湾去住,也渐渐减少了和奶奶家的往来。可用外人的话来讲,就是个过继的女儿,已经养不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