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婆婆叹了一口气道,“走之前再好好吃顿饭吧。”
褚辰景还是有些犹豫,直觉告诉他现在已经很危险了,越快离开越好,可农家妇人的热情却也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
承蒙婆婆这么久的照顾,如今他口中说着自己没有急事,却连一顿送别的饭也不愿意留下吃,未免让人寒心。
那些盯上自己的人或许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大概也不差今日的半天,明早再启程也没什么影响,他心存侥幸的想道。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褚辰景犹豫许久后终于开口。
“好。”婆婆的脸上笑开了花,转身出门去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饭了。
褚辰景压下心中的忐忑,转身进屋去找花宇祐。
“我们明日一早就启程。”他正色宣布道。
花宇祐乖巧的坐在床边,两腿一晃一晃的,“到底怎么了?我们有危险么?”
褚辰景缓缓点头,“有危险。”
“有人要杀我们么?”花宇祐眨着眼睛认真的问道,神情之中有些紧张。
“那倒不会。”褚辰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放松一些,以此安慰花宇祐,“但是有人想要抓我们回去,我们尽量不要跟他们走。”
“那我们逃出来的时候,那些人是要杀娘亲么?”花宇祐的头脑比褚辰景想象中的要精明许多。
那时谁都看得出来是有人要取他们的性命,可是既然他和褚辰景都是安全的,就说明那些人从一开始想杀的就是花想容。
褚辰景不置可否,沉声答道,“没错,只有你娘亲是危险的。”
“为什么?”花宇祐年纪虽小,但听到这些杀伐夺命的话题时却没有多少恐惧,更多的反倒是好奇。
似是谁死谁活都与他无关,他最多就是问一句为什么罢了。褚辰景一时也说不清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起来很是复杂,日后有机会我再细细同你说,好不好?”褚辰景温柔的笑了,俯下身子轻轻摸了摸花宇祐的头顶。
“不过……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都要记得,谁才是你真正的娘亲。”他直起身子,临走前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尤其是在回京以后。”
花清锦当初处心积虑的将花宇祐夺走,必定是有原因的,如今为了取花想容的性命,她才不得不把抢来的儿子带出来完成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至少到目前为止,花宇祐被他们带着一同出逃是在花清锦计划之外的事情,她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放手,回京之后更不会同意花宇祐跟着花想容回到平王府。
到了那个时候,花宇祐自己的想法会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一项,褚辰景能帮花想容的不多,唯有多劝劝这个还算听他话的孩子。
“我记住了。”花宇祐乖巧的点了点头。
褚辰景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去。
到了傍晚,婆婆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专为褚辰景二人践行。
褚辰景一直觉得这位婆婆实在心善得过分,明明是他和花想容逃亡至此,借住避难,这婆婆却像是自己欠了他们二人的人情一般。
“婆婆,在下借住此处给您添了不少的麻烦,您不赶我们走也就罢了,还特地为我们践行,在下受之有愧。”褚辰景端起酒杯开口说道,“我敬您一杯。”
农家自酿的酒色泽一般,口感却着实不错,与京中好酒相比也算别有风味。
花宇祐跟着举起酒杯,婆婆连忙也举杯道,“你们说是借住,留下的银钱都够我过完后半辈了,哪里是给我添麻烦。”
花想容刚到此处之时就已经给了婆婆一些银子,临走前又留了不少,农家妇人不比京中,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褚辰景和煦的笑着,“救命之恩,应该的。”说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婆婆酒量一般,卯足了劲也只喝了半杯下肚,诚恳的说道,“先前那位姑娘医术好,这段时日还帮着不少邻里治了病,诊金分文不取,你们是京中的贵人,还都有如此好心,神佛定会降下福祉保佑的。”
“借您吉言。”褚辰景含笑点头。
他自己没什么心愿求于神佛,倒是希望花想容真的能受些菩萨的庇佑。
忽然,褚辰景听到门外一阵不易察觉的脚步声响起,他虽然武功一般,但听力终究还是优于常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褚辰景心中的隐忧逐渐成为现实,他顾不得其他,猛的低喝一声,“闪开!”
不等花宇祐与婆婆反应过来,褚辰景已经拉着她们二人离开餐桌,闪退一旁。
话音未落,房门忽然大开,一众一身黑衣,黑纱蒙面的杀手破门而入,手中的刀锋在月光中闪着刺目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