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吩咐了立即陪小娘子回房的丽娘,又被嘱咐一定不能急着洗澡,要先等落汗,外头会送了药材进去好生泡澡解乏、祛毒。
本以为这些吩咐会来自又新,谁知却是赵真一板一眼字字句句一丝不苟地对面交待,丽娘心思微转,奓着胆子陪笑搭讪:
“听小娘子和寇护卫说,赵管家也是一身高明的功夫?难怪这样熟悉练功之后的保养。”
往常碰到这种话,赵真会一言不发拿起脚来立即走开。这回竟然还有心情嗯了一声,点了个头,才转身疾步走开叫人去抓药。
丽娘一转身,自然是乖顺地去扶余绽,口中却意外惊喜着欢呼:“小娘子听见么?赵管家答了我的话!”
“答话还新鲜啊……”余绽有气无力,却也忍不住笑,“你平常跟他回事,难道他不吭声的?”
丽娘吐了吐舌头:“平常婢子们哪里敢去跟赵管家说话?都是告诉了又新姐姐转达的。”
“内院本来就归我管。你们凭什么出去跟外院交接呢?”虽然天气越来越热,又新的胳膊上夹板和纱布都缠得少了些,怕太热反而影响伤口生长,但仍旧还是吊在脖子上。所以在贴身服侍余绽这件事上,还是得让阿镝和丽娘来做。
此刻,又新的两只眼都盯着余绽,随口教训丽娘一句,便又追问余绽“感觉如何”“泡澡时加药材可有禁忌”“如何才能活血化瘀”之类的话了。
余绽好笑起来:“阿监练功十几年,他能开错了泡澡的药?你也太小心了。”
又新顿时一僵:“小娘子如何知道赵监练功十几年?”
关于赵真自幼便入宫、入宫便因为根骨绝佳被内侍省第一高手当成亲儿子严加管教、亲手栽培的事情,又新自然是一清二楚。
可是,她绝对可以肯定,自己没跟余绽透露过一个字,所以,余绽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又新姐姐,您怎么草木皆兵的?
“小娘子也是自幼练功的人。她在江湖上打过的架,怕是比赵管家那样半辈子在宫中的人见过的都多!
“她眼睛多毒啊!赵管家什么功底,她还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对哦,小娘子?”
丽娘笑嘻嘻地抢话。
嗯嗯,这个围解得好!
余绽连连点头,又赶紧把又新支开:“我刚才看着阿镝那傻丫头一晃就不见了,你快去找找。再跟阿监说,同样的药怕是给阿镝也得来一份。那丫头懒惯了,这一回别要累伤了她。”
明知道这是余绽拒绝再听自己唠叨的意思,谨守规矩的又新还是无奈地答应下来,再叮咛丽娘两句,才匆匆走了。
却说阿镝的确是累得喉头发甜,着急地便想找地方躺倒休息。
可是才一溜到外头的某间客房,打算一头睡倒,却被人一把抓住后颈拎了起来:“此刻不能睡。正是行功的好时机。”
“赵管事?”
阿镝惊讶地回头看到了一向板着脸的赵真,此时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不由得心底里涌上来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要干啥?!”
“不知道么?阴尽阳生,阳尽阴生,一力竭,一力生。你和平常人不一样,你是学过内功底子的。此时不练功,更待何时?”
赵真推了她一把,眼看着她不情不愿地盘膝在榻上做好,立即运气立掌,在她后背上大椎、天宗、命门、中枢、气海一路拍下来,口中低低喝道:“意守丹田,行功!”
福至心灵的阿镝顿时感激莫名,忙守住心神,默默地生涩运起当年萧寒亲自教授的一重粗浅内功心法。
赵真的手掌最后贴在在她的气海之上,细心地感觉着她气息的运行轨迹。最后微微皱了皱眉头。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给这丫头启蒙的,怎么这样潦草?白白浪费了一颗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