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83.10(1 / 2)手撕系统重生后首页

萧良的话落在这空旷破败的大殿中,激起一片回声。他声音森然又坚决,依然全无方才云淡风轻的温和模样。

他坐在那张华美的座椅之上,虽然脊背挺直表情冷淡,却也有一分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脆弱。萧良似在与顾夕歌谈话,又似在自言自语:“等我了却这桩心事之后,想来也能勘破心魔突破大乘。”

“我做出的承诺从不反悔,萧掌门大可放心。”

尽管白衣魔修语气平淡而笃定,可萧良却侧过头问:“今日我逼迫你在冲霄剑宗与大衍派间做出抉择,你可曾恨我怨我?”

没人比顾夕歌更清楚萧良能为多大。尽管这人一向是一副温和又好欺负的模样,但他却能牢牢压制大衍派中的各类人等,就连嚣张高傲如温碧,亦不自觉臣服于他圆滑手腕之下。

若是萧良当时肯开口,他与容纨也不必闹到那般难堪境地。可顾夕歌的确杀了白青缨,这一点他并不否认分毫。原本他以为自己已将一切证据毁灭的干脆利落,却独独忘了白家与陆重光尚未死心。

他虽能理解容纨当时的行为,却依旧忍不住对她寒了心。他早该意识到,自他叛门堕魔的那一刻,自己就不再是冲霄剑宗的弟子。尽管诸多冲霄剑宗的同门师长尚未挑明,但他们望着顾夕歌的目光中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疏远与怀疑。

一切更在洪明文使出那般阴损计策后糟糕了许多,可笑的是顾夕歌从未真正认清事实。横竖只是外人罢了,又何敢奢求许多?

顾夕歌得意忘形地以为只要师尊在他身边,就能挽回过去的诸多过错与苦楚。想要左右逢源着实太过贪心,真到了抉择之时顾夕歌也会了断得干脆利落。

他于冲霄剑宗,只是一个暂时结盟的魔修,唯有大衍派才是他的栖身之所。顾夕歌前世的苦楚与不甘,整个九峦界也并无一人能够言说,即便是纪钧亦不行。他怀揣这那巨大的秘密一边欣喜一边不安,更千百次地梦到前世的凄惨下场。

即便他能够望见前方的光明,依旧忍不住内心酸涩不能自已。天道无情径自向前,他更要感谢萧良与容纨,让他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纵然前世冲霄剑宗的毁灭是顾夕歌的心魔,但今生此事依旧尚未发生。若真到了那时,他只会竭尽全力扶助冲霄剑宗一次,粉身碎骨亦不推辞

。如此就能将冲霄剑宗两世的恩情偿还,更不必黯然神伤不能自持。

重活一世,冲霄剑宗的确是顾夕歌最留恋也最惦念的地方,他也将其看做第一个家。可他早已长大离家而去,却依旧固执地沉浸在旧梦之中不能忘怀,既不能勘破我执亦不能体悟本心。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顾夕歌忽然合上了双眼,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当年冲霄剑宗毁灭时的一刹那。

那颜色血红的天空依旧诡异而不详,摇摇欲坠的山峰与一层层破裂的华美大殿就要倾颓。轰然雷鸣不断传来,每一声都好似击在了他的心间。那是他的悔过他的罪孽他的不安,亦是他两辈子都未能摆脱的梦魇。

顾夕歌只一眼找到了自己,前世的他只静静仰望着那血红天空,似要哭泣却无泪可流。正是在那一刻,一向自视甚高从不屈服的顾夕歌恨透了自己。他怨恨自己无能为力,先是让师尊送了命,又未将冲霄剑宗完完好好地传承下去,着实无能又可怜。

往日旁人的风言风语又一分分入了他的耳,搅乱了他的心。顾夕歌眼见着诸多同门为冲霄剑宗拼却一条性命,他这个掌门却只能懦弱又不堪地活着,实在太过卑劣。

更卑劣的是,他竟隐隐为自己还活着而欣喜不已。那突如其来的想法,越发使顾夕歌不能自已心魔作祟。他绝不原谅自己,仿佛只要如此就能将所有已经逝去的人牢牢铭刻在内心,实在幼稚又可笑。

白衣魔修忽然抬起了头,他的目光竟遥遥与过去的那个冲霄剑修重合了。

刹那间时光冰结万物径直,就连逐渐开始溃败崩塌的山峦与楼阁亦为此停滞了一瞬。顾夕歌如同一阵轻风般,飘到了原来那个自己身边。

白衣魔修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过去的自己,忽然笑了。

着实模样不堪太过脆弱,好比小孩子跌了一跤却无人可以撒娇,因而才委屈无比越发难过。顾夕歌只如师尊般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头顶,淡淡道:“求生是人之本性,活着自然比死了更好。即便上界仙人亦有凡情未能了断,你何必如此瑟缩畏惧?”

“我并不比那些仙窍不通的凡人强出多少,即便大乘魔君也终有一日必会寿元耗尽。若是不能直面自己内心的惶恐与不安,比之一个凡人小孩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