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汉镇位于三川平原中部,是平汉道与中川河、中川大道的交汇之地。这里交通便利、客商云集,规模比三川邑城大了数倍。
俞家的米铺,就在平汉大道南侧,又西傍大河,东临中川道,是块经商的黄金宝地。
令人奇怪的是,俞家的两间铺子大门紧闭,门上都挂了盘货歇业的大字。
黄昏时分,镇西的河边出现了大队的马兵,数百兵士渡过了中川河,上岸之后便直奔俞家的商铺而去。
这群兵士还没赶到商铺大门,便听得一阵如雷的轰鸣声飞快而至,一队骑兵绕过墙角,冲到了俞家米铺外。
突然相遇,两军立时戒备起来。
“什么人!”双方同时喝问,两军的兵士也迅速掏出兵器、开始列队备战。
“某乃大齐西北军先锋官董明是也,尔等何人!”
由哂在马上喝道:“某乃大齐下卿步云龙步大人的先锋官由哂是也,尔等缘何在此!”
董明哪里听说过什么步大人,他看了一眼由哂身后的大旗,喊道:“本官奉军卿钟刚钟大人之命来此驻扎,尔等来此何为!”
由哂道:“我家大人奉了太子殿下之命,特来此地查抄俞家。此间商铺正是俞家的罪产,尔等让开!”
“让开?”董明冷笑道:“巧了,本官正是奉命来此占领粮仓,要让开的是你们!”
由哂冷冷说道:“哪个敢迈进粮仓一步,本官让他立死当场!”
董明大怒道:“若敢阻挠本官军务,杀无赦!来人,打开大门!”
“嗖!”董明话音刚落,一枝利箭飞至,砰地一声射掉了他的头盔。
由哂挥弓吼道:“谁敢进门,就地格杀!”
他身后的百多骑兵挥刀齐喊:“就地格杀!”
董明头盔落地,一头乱发随风乱飘,望着气势汹汹骑军,也是有些发怵。手下虽有五百人马,但若被骑军一冲,肯定沾不了什么便宜。
他招过一名兵士,低声交待了几句,那兵士如飞而去。董明大声喊道:“小子,有种你就别走,等我家大人来了,再好好收拾你。”
由哂向河中远远望去,只见对岸停泊着数艘大船,无数人马正在登船准备渡河。若是对方的大队人马赶到,这粮仓怕是难以到手。
由哂挥手喊过马凯:“快去向大人禀报!”
步云龙的大队人马,正向平汉镇匆匆赶来。虽在三川邑外耽搁了将近两个时辰,但他心中记挂着俞家的米仓,打算带黑赶到平汉镇落宿。
缴获马车全都交给了马贵,马贵掌管马车超过了一百辆。他让兵士与奴隶轮流乘车,行速加快了不少。
这些五百奴隶全被解除了枷锁,路上又与兵士一样吃饭,一样轮流坐车,还得到了消除奴籍、分给土地的承诺,心中对新主人充满了感激。
奴隶中的几个战俘还在马贵的五连中遇到了熟人,交谈之中得知了步云龙和步家军的情况,这些来自邵国的战俘纷纷要求加入军队。只是行军途中不便整军,只能让人先行统计。
一辆精致的厢车里,两个少女相偎而坐,窃窃私语。
“真没想到他还是个大色狼,弄了这么多美娇娘。别人我不管,反正俺不许哥哥胡乱把女人收进房里。”
这咬牙切齿的少女,正是史玉娇。她撞见了步云龙赤身换衣的一幕,再也不敢留在军中,干脆向马贵要了一辆厢车,又将贺玉凝拉到了车中做伴。
贺玉凝微微笑道:“步大人说了是给营长们留着,史大人若是不要,那岂不是违反了军令?”
史玉娇撇了撇嘴:“哼,这算什么狗屁军令,哪有下令纳小妾的!”
贺玉凝幽声叹道:“唉,妹妹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这世上的男人哪有不喜欢美色的。这等事哪须大人下令,话一传出去,男人们的眼睛就瞪大了。”
史玉娇挑眉道:“俺咋不懂,懂了才要把这事搅黄了他。这些女人我哥不要,萧大叔不要,姐姐再让你家孟营长也不要。一共七个营长三个不要,看他怎么办!”
贺玉凝红了脸:“俺咋能管得了孟营长的事……”
话未说完,只觉车厢猛地一斜,轰隆一声翻倒。两名少女猝不及防,一齐被甩出了车厢的软顶,骨碌碌滚到了路边的大沟里。
闻听车翻,马贵飞马而至。只见一匹辕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不已,眼见是活不成了。
马贵骂:“不是让你把人分到六辆厢车上么,跑这么快,还拉这么多人,咋能不出事。”
摔坐在地的车夫哭丧着脸说道:“大人啊,小人这车上只拉了俩啊。”
马贵哪里肯信:“放屁,拉俩怎么会把马累死,难道你拉的是两头肥猪不成!”
路边钻出一个泥猴般的脑袋:“你才是肥猪呢!”
这史玉娇落在河中,满身满脸的湿泥巴,马贵哪里认得出来:“混帐,竟敢顶撞上官,来人,把他……”
“怎么回事!”一道威严的喊声,打断了马贵的话,正是步云龙策马赶了过来。
马贵道:“禀报大人,累死了一匹辕马。”
“死马拉上,晚上炖给弟兄们吃了。赶快把车扶正,别误了行程。”步云龙说完,打马而去。
马贵喝道:“来几个人,把车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