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我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路上,随侍在轿旁的雨晴忍不住轻声道。
“噢?”轿内的宇文芳凝了眉。
“四小姐安安静静的一早儿就坐进轿中,这还真不是她的风格,辰夫人都如此排场张扬,以四小姐的性情,更该人前显摆才是。”
“还有彩儿……”雨晴清亮的眸子流露出厌恶。
王府婢女之中,雨晴最不待见的便是彩儿:身为辰夫人的大丫鬟,平日里狐假虎威势仗势欺人的行径可没少做,作贱其它奴仆婢女时,全然忘了她自身也是个被人使唤的奴婢,还是个出生在王府的世奴。
“我瞧着她眼神儿躲躲闪闪着,也不知她和四小姐说了什么?”想到彩儿的不经通传擅入,雨晴就心有不快,下意识扭脸后望,却没瞧见跟在宇文姿轿旁的彩儿。
宇文芳知雨晴担心什么,可也未有多想,一个婢女,还能翻起多大的浪来,到是四妹妹宇文姿安静的太反常了,难不成真是初次入宫觐见天元大皇后娘娘心有畏惧?
赵王府离皇宫路程并不远,很快,轿辇一行到了宫城外,换了宫中所备的轻轿直往弘圣宫方向去。
原本心有不安的宇文芳入了宫门下了轿辇后,心反而静了下来,柳眉轻扬,明眸凝向“弘圣宫”的金底匾额,阳光下的她,五官如画细细勾勒而出,艳明如玉却又高贵娴雅,如一副静态的美人图,赏心悦目却又让人心存敬畏。
弘圣宫内小桥流水,花园亭榭,庭阁宫院雕栏画栋,极尽绮丽之彩,若是信步而游,大半日都走不完。
“郡主……”
两个引路的小太监硬着头皮打破这静美的画面,上前行了礼引路。
在赵王府中,辰夫人刻意同宇文芳并立而行,可此刻在宫中,更走在弘圣宫的殿外,辰夫人不能也不敢逾越了身份,她和宇文姿很识趣的走在宇文芳身后,之间有一步之距,而无资格觐见的洪光和雨晴等人则只能在宫门外候着。
身后浓重的药香味儿散开来,前面引路的小太监不觉皱眉,宇文姿刚下轿他们便闻到她身上的药香。
宇文芳则紧了柳眉侧脸轻瞟,却见辰夫人与宇文姿目不旁视,只是低眉安分的款款前行。
宇文芳有心要问,可当着引路小太监的面也不好多说,只得不动声色按下心中疑惑。
而身后刻意收敛气息,低眉垂首不欲引人视觉的宇文姿也不好过:哎呀这药味儿,熏死我了,娘也太过小心了,为了不被天元大皇后娘娘挑出错来,不让熏衣,非让我泡药浴,这下好了,连流的汗里都带了药味儿!
宇文姿暗暗叫苦,今晨她躲在卧房的药浴桶里整整熏蒸了大半个时辰,连头皮也用药叶擦过,只为了天元大皇后怪罪之时有话可答,药吃多了滞留体内自然发散,可不是她有意凤驾前失仪,天元大皇后娘娘也总不好“踩”病人吧。
“太子殿下,奴婢们求您了,您快下来吧……”
“太子殿下,您要找什么?您只要说一声,就是将这假山翻个底朝天儿,也定要把东西给太子殿下找出来……”
“洛郡王,您快带着太子殿下下来……”
“洛郡王,当心脚下,可千万别踩落了滑石伤着太子殿下……”
小心翼翼,压抑着的颤声传了来,立时将静静前行的宇文芳几人的视线引了去。
弘圣宫大殿外左侧角奇花烂漫中耸立着一座奇石嶙峋的假山,七八个宫女、小太监正抬头仰脖对着假山念叨着,个个神色惶恐,半躬着身子,伸着两手,一副进退两难想喊又不敢大喊出声的焦灼模样。
“郡主姐姐!郡主姐姐……”脆生生的童音响在半空,透着骄傲和兴奋。
快爬到假山顶的华服小男孩儿一眼瞅见正红宫装的宇文芳,那红裙上走金线,散错针法所绣的盛开牡丹在阳光下光闪闪着,似要迎风轻舞甚是夺人视觉,男孩儿闪亮的大眼睛霍地瞪大了。
男孩儿是宇文芳叔父“翼王”宇文腾最小的儿子宇文辉,赐封洛郡王,刚满九岁,正是男孩子顽皮淘气,猫狗不待见的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