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英!”许向林快步走到冯子英身侧,缓缓扶起她,冯子英足足跪了一个多时辰,腿脚发软麻木,额上丝丝血痕,掺杂汗渍隐隐作痛,神情慌惧,转头看见许向林,欣然一笑,亦是泪眼盈盈,差点哭了出来,许向林细心擦去她脸上的冷汗,又不断安抚她的情绪,堵在门口的杂人见此立马七嘴八舌叽叽咕咕,两旁的衙役似乎也看不下去了,交头接耳,窃窃嘀咕。
“肃静!”陈统见状,正襟危坐,惊堂木沉沉一拍,衙役立马闭了口舌,站得标杆溜直,随后又言:“未时已到,王氏何在?”早先缉捕冯子英的那位衙役回道:“大人,我已告知王氏打理家事后速速回衙听审,此刻应该在路上。”陈统骂道:“混账!难道要我堂堂县令等她不成?速去带来堂上!”衙役吓得灰溜溜出堂去寻,过了不大时辰,老妇王氏终于赶到衙门,刚入堂来,便瘫跪在地,哭得死去活来。
陈统看见王氏还未开口说一句话,先自哭哭啼啼,有些不胜其烦,堂木一落,老妇吓得心头一怔,一下子哭不出声来,只有嘴角不住发颤,陈统舒了一口气,问过双方姓氏,道:“王氏,早间状告其人可为此女?”老妇低着头,言:“正是此女。”冯子英气上胸口,欲问老妇,许向林使了使眼色,让她先冷静下来。
陈统又问:“因何事状告?”老妇悲声哭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陈统稍作思虑,眉头一皱,言:“王氏,据你所说,冯娘子谋杀了你的女儿,那尸首何在?”老妇吱吱呜呜,“就在家宅,大人所差衙役可以作证。”陈统遂盘问衙役,衙役吞吞吐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言青莲看上去似乎已经死了。
陈统又问:“冯娘子,王氏所言可为事实?”冯子英憋了半晌,脱口应道:“大人,王大娘所言不实,青莲并没有死,只是体内顽毒还未根除,因而昏迷不醒,大娘悲愤过度,心慌神乱之下误以为小女子做了什么谋害之事。青莲如今性命攸关,还望大人差人寻来良医,速速救治,不然青莲就真的性命难保了。”老妇神色慌乱,忙言:“大大人,确是此女谋害小女青莲,尸首就在贱宅,请大人明查哪!”
冯子英万万没想到老妇如此诬赖,愤愤相言:“大人,既然大娘执意诬陷于我,但请差人走一趟,若是青莲果真因此丧了性命,小女子甘愿领罪!”正当陈统左思右想,难以决断时,一旁的幕宾即后朝出现的师爷恭身上前,小声说道:“大人,如今二人各执一词,实难辨其真假,只有差人再去仔细调查,方可决断。”陈统闻之有理,随即下令再去探查,务必搞清楚青莲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派去的衙役此番不敢怠慢,赶到宅子后,却见白幡挂门头,素联贴内外,进了正屋,几个披着素衣的壮汉正在屋内忙忙碌碌,一口棺木摆在中间,床榻之上不见青莲的尸体,衙役顿觉后背发凉,问道:“先前躺在榻上的女郎何在?”
一位壮汉木然转过头来,向棺木那里使了使眼色,两位衙役踉踉跄跄走上前去,使足了吃奶的劲儿,才将厚重的棺板移开,定睛一瞧,青莲冷冷躺在里面,紫黑的脸色把二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个衙役准备伸手进去一试气息,背后却有人拍了他一下,衙役又吃一吓,赶忙缩回手,转头看见那位目光痴愣的壮汉冷冷盯着他,汉子慢言慢语地说道:“打扰了亡灵,晚上会被索命的”衙役闻言吓得腿脚发抖,二人赶忙又将棺板盖上,一口气冲出宅子,跑回了县衙。
陈统见二人呼哧带喘,急问:“你二人可探清楚?”衙役回言:“大大人,这老妇的女儿确实已死,就躺在棺材中,我二人看得清清楚楚,绝无半点差错”冯子英闻言大吃一惊,慌忙走到衙役跟前,问:“什么!青莲死了??”衙役喘着粗气,频频点头。冯子英眼冒金光,差点晕倒在地,若兰急忙上前扶住,禀道:“大人,青莲不可能死了,她肯定还活着,这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若兰恨恨盯着老妇,老妇却没有看她的眼睛,低头自顾抽泣。
陈统喊道:“好了!既然事已查明,冯氏确实害死王氏之女青莲,呈上状纸,签字画押!来人,套上枷锁手链,将冯氏押入大牢,择日宣判!”老妇抹干眼泪,一个劲儿地磕头谢恩,左右衙役押住冯子英,欲带下堂去,许向林赶忙拦下,跪倒在地,急言:“大人留步!此事绝非简单,仅凭王氏所言,衙役所见,断不能错冤子英,还望大人彻查此事!”陈统背过手一脸无奈,说道:“向林啊,我知道你对冯娘子情深义重,可是如今事实已定,青莲之死乃冯娘子所为,我又有何办法,总不能当着大伙的面放了她吧。”陈统叹着气缓缓相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