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襄和赵诚从郑世杰那里得知此次会试的策问考题,各自回到房内也没闲着,翻箱倒柜地找寻所涉书册,一本正经地阅习起来。
大考分为孝廉科及秀才科两部分考试,基本承袭前朝察举考制。孝廉科主考儒家经书文籍,主要考察儒家五经,即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秀才科主考策问,即治国方策谋略,此部分所涉甚广,考题往往取其冰山一角,最能考察学生的远见学识和智谋。
凭郑世杰的聪明才识,这次大考定能榜上有名,名列前茅,可郑荀为何却要冒着丢乌纱帽的危险修书告知他会试考题,这让他三思不得其解。一旦张襄和赵诚这两个蠢货无意说漏了嘴,整个学宫都知道的话,郑荀必定难逃其咎。
“张兄?哎呦,难得见张兄如此好学,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所住中间的儒生魏迁似做贼一般探进房内,这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看你小子才受了刺激,鬼鬼祟祟地找我做什么呐?”张襄故作悠闲地背着手,以免被他看出什么端倪。
“哎,张兄何出此言哪?愚弟是来向你讨教诗文的哩”魏迁诡魅地冲他笑了笑,张襄差点没恶心吐了,思量自己也是狗屁不知,他又怎会前来讨教诗文,内中定有蹊跷。
“你也太抬举我了,我肚子里有几滴墨水你小子还不知道?愚兄我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张襄倒是机灵了一次,可魏迁仍是不依不饶,附耳道:“我都瞧见喽!兄与赵兄从郑公子房里出”
“闭嘴!你小子听到了?”张襄心头一紧逼问道。魏迁瞧着他俨如一个抓狂发怒的毛猴子,赶忙说道:“没没没你们几人的声音那么小,又有那个苦瓜相的子相把着门,哪里能听到哇”张襄这才舒了口气,随后让他赶紧滚蛋。
魏迁忽地跪地哭嚎,似没了爹娘一般哭丧,抱着张襄的腿就是不肯松手。张襄不胜其烦,回头思忖若是不告诉他,这小子再四处张扬,闹出些流言蜚语,终归会拖累到他。
万般无奈下,张襄偷摸告诉他策问考题,又从床头摸出一把刀来,警告他要是透漏出去就剜出他的心肝,魏迁吓得直冒冷汗,踉踉跄跄地慌忙跑了。
可悲的不是不知道考题,可悲的是知道了考题也不知道怎么答,张襄是这样,赵诚也是这样,两人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儿,连一篇完整的文章也挤不出来,又不敢寻郑世杰代笔,最后不得不让魏迁代为执笔,写了三篇中规中矩的文章。这魏迁虽不比向林郑世杰那般聪慧博学,却也算半个才人。
午后,作为大中正官的郑荀和小中正官的陈统各自带领人马相继赶赴东阳学宫,夫长王崇亲自拜见迎接。
晚些时分,郑荀将小儿郑世杰唤入堂内问话,这郑荀一头白发,粗挑上扬的眉毛也是白花花的,沉着脸问道:“丰儿,你来学宫求学几载?”郑世杰低首道:“已近三载。”郑荀呼了口粗气:“学了些什么?”说话间似有生气。
“四书五经,文史典籍,诗词”郑世杰话未说尽,郑荀打断了他:“学会做人了么?”郑世杰狡言:“孩儿不知父亲何出此言”郑荀盯了他一眼,起身怒道:“王夫长都告诉为父你做了什么目无法纪的劣事,胆敢唬骗为父,你难道忘了你娘的下场?”
“不要提我娘!不要”郑世杰忽地激愤难平,嘴角发颤,双目盈盈泪光,声音渐渐又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