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立秋已过,处暑未至,七月流火,余未消。
南华山上却依旧是一副桃花盛开的景。
每年的这个时候,星笼塔都会开放位于半山腰的这一截龙涎溪山下的香客还有百姓们都可以来到这里,从霰雪台开始,沿着龙涎溪,学那些山下的文人墨客,那凉享之余,也玩一玩曲水流觞。
只是嘛,来玩的多是些普通老百姓,自然不懂什么之乎者也,内容故而也就不是什么诗词论辩,而只是些简单的山谣民歌,伴着些清淡香甜的酒水和溪水浸透的新鲜蔬果作彩头,也是别有一番意趣。
穿着一素净布衣的蓝思鹊大大方方的用自己那五音不全的嗓门儿唱完了一曲刚刚学会的山瑶,席地坐在了一群山下的大叔大婶儿的旁边,一个午间下来,没少被人家打听打听诸如姑娘今年多大了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成婚了吗可有心上人之类的话,蓝思鹊也都照实回答,半点没有姑娘家的拘谨。
当下,她正大口啃着多汁的山果,果子上头,还沾着些龙涎溪中清凉透亮的水珠,津津有味的欣赏这下方一位农家姑娘如喜鹊般悦耳的嗓音,不时的跟着哼唧几声,瘦小纤细的躯跟着节奏摇摇晃晃,醉了一般。
蓝风瑜此刻亦是一朴素的麻衣,头发由灰色布条简单的扎起,在背后又重新披散开来,全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霰雪台上亦坐着一些山下的香客,而蓝风瑜此刻,却是在石台正面空悬而出的地方之下,一块土气的平整岩石之上。
蓝风瑜的手里什么都没有,他就那么坐在岩石之上,微风拂过,一个巴掌大的冰蓝色转轮在霰雪台下方,流经岩石的龙涎溪中,就像是一个亘古便存在的水车一般,在缓慢的转轮过程中,带起了一粒粒细碎的雪花和冰屑,顺着迎河而下的气流,散落在了龙涎溪的沿途,因为人多的缘故也变得有些燥的山腰之上,一时间便又恢复了清凉。
“星笼塔有你这么一个人在,对于山上的某些人来说是大不幸,但是对于山下的这些老百姓来说,着实是福分。”定居在苗土西江江畔的陆羽,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这南华山上,自说自话间,一股就坐在了蓝风瑜边上。
甫一坐定,宽袍大袖之中,就有质地温润,样式古朴的茶具次第飞出,摆在了两人之间的空地上。
“借你些溪水用用。”陆羽轻声笑道。
“福分算不上,这也不是我的功劳,”蓝风瑜也笑了,“这霰雪台下曲水流觞,是在我师父冬尊者尚在的时候便开始的,这个提议,也是师妹出的,严格来说与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是做了个守成之人,把
前人定下的规矩保留了下来罢了。”
陆羽没有用法力温茶,而是在茶壶之下生了一团炭火,任由其慢慢的将龙涎溪水煮沸。
“冬尊者的死,直接造成了你们星神塔一分为二的局面,于你们的先辈后辈也许都是个罪人,”陆羽道“但是,于这片东庭域大陆,于大陆上万万亿的生灵而言,他的慷慨赴死,却让陆羽敬佩感怀,他也许不是一个好的掌门,但他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好人总是活不长。”蓝风瑜叹了一口气。
陆羽没有再说话,只是满了一杯,双手托起,递给了面前的麻衣男子。
“听说娑婆无量苦。死生总作轮回主。”陆羽不仅不慢的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你等的那个人分明已经出现了,怎么反倒不去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