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的第二天,管船的就小心翼翼的找来了。
说是要把他们给的钱都退回去,还说什么身不在江湖,但亦仰慕江湖好汉,希望能尽力行些方便。
他虽然说得诚恳,可裘北归还是从话里感觉到了疏离。这么一个跑船的,不可能和江湖完全的隔离,但也不能走的太近,不然江湖里的大哥有事找你,又讲究江湖义气,你不帮也不行,若是小忙倒也好,可若是力所不能及,那就有些左右为难了。
这些裘北归自然是懂的,于是她也就笑了笑,收下了。
若是不收,管船的又要提心吊胆一阵,说不准到了三峡还得去当地的帮会打听打听,看看这次船载了哪号人物。
他内力耗空,也得花几天恢复,可是船还要跑好几天,也不急着这一时。
他有时练了会儿功就出去看顾安喜在甲板上练“窜天炮”,她似乎把裘北归的话听进去了,用这招“窜天炮”的时候都细心揣摩。
只见她站在甲板的桅杆旁,似模似样的扎起马步。
船上的水手和帮工都站的老远看着她。
她深呼一口气,抬起双手,然后呼气的同时瞬间跺地。
她整个人就直直的飞了起来,裘北归一看这架势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小子,搞得架势似模似样的。
但其实这招也不用讲究什么“起手式”,也怪不得顾安喜做出这个不伦不类的架势后,裘北归会笑了。
水手帮工们看着顾安喜升高,头也随着她慢慢向上仰,嘴也不自觉的长大了。
顾安喜飞跃至空中,她的升势渐渐收缓,就在此刻,她闭上了眼。
她在此时似乎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有风,有不同的风。
风从四面八方吹拂过来,每一阵风都是不一样的,甚至同一方向的风都有细微的不同。
它们有些只是轻轻吹拂你的衣角,甚至不会让其摆动有些则猛烈得多,非得吹乱你的头发有些则缠绵,要绕着你几圈才会走有些则孤傲,你感觉它来过,却没有任何痕迹。
顾安喜在空中的升势几乎停了,在这时,她听见了远方一声海鸥的啼鸣。
她带着沛然之势又直直的往下掉,就在水手船工们担心她是否会砸烂甲板的时候,她又足尖轻点,在甲板上止住了身形,带起一阵气浪。
揪起心的船工们终于把心放进肚子里,又觉得这一招跳得很高的功夫实在是厉害,虽然看不出有啥用,但总之是之前没见过的。一个二个顿时像街上看卖艺一样,叫起“好”来,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顾安喜也喜滋滋的抱拳,那架势,就差扯着喉咙喊“多谢各位父老乡亲捧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了。
裘北归摇摇头,觉得这事儿奇怪得不像样子。
在船上的几天,顾安喜有事儿没事儿就在船上练这个“窜天炮”,而每次闲的没事干的水手船工们就在旁边津津有味的看着,看完还要叫好。
他们渐渐培养出一些卖艺者与看客的友谊,就像听说书的每天风雨无阻的去听说书人说书,而说书人也每天风雨无阻的来,说的差不多了就板扇一收,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析。”还有些地方规矩不同,说书先生在后台休息的时候,喝完茶放下一个扣子就走,跑堂的茶房高喊一声“明日请早。”
道理都是一样的。
顾安喜练武,他们就在旁边看,熟络了之后,也会围上来,问顾安喜这练得是什么武功。
顾安喜往往会很认真的答道“这是轻功,有个名号,叫窜天炮。”
水手船工们走南闯北,也见识多,有些人听了后就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窜天炮不就是炮仗吗?那炮仗飞的可没你高!”
“你那是炮仗么?我那儿的炮仗咋是往前飞的?”
“原来轻功是这个样子的,那这个轻功能干啥?”
“能飞那么高,摘个桃子肯定没问题。”
“人飞恁高,就给你摘桃子?你害不害臊,额看这分明是爬悬崖用滴。”
“爬上房顶顶也行嘛。”
“那肯定可以撒,只不过呢个啷个只能跳高,不能跳远哦?”
顾安喜这句听懂了,连忙解释道“在下武功还没练到家,暂时只能跳高的,不能跳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