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是想避也避不开的,后者是想得而不容易得到的。
前者如果静止不动,倒也没多厉害,它一运动,就有好多人倒霉,好多人没命。
这么大个天扣着谁想跑都跑不掉,这是说前者的厉害。
而鸡大腿傻子都喜欢,傻子都喜欢的东西毋容置疑,肯定是好东西。
长这么大,侯爱东还没独自一人吃过一整只鸡腿。
熊家两兄弟就不同了,不说三天两头有鸡吃,每个星期有鸡肉吃是不成问题的,这都有赖于他俩有个当司令的老爸。
侯家不说十天半月,就是一年半载也难得吃回鸡。
况且鸡只有两条腿,人却很多。
侯家姥姥说,别看人嘴小,可能把大象吃掉,何况小小的鸡腿。
侯家每次吃鸡,鸡大腿都归侯家老爸吃,小孩子能有鸡脖子、鸡爪子啃就不错了。
炖熟的鸡大腿的形状有点像手榴弹,更像蚂蚱的大腿。
可蚂蚱的大腿放大一千倍也不一定有鸡大腿大,况且蚂蚱的大腿味道是否能赶上鸡大腿的香味还值得怀疑,更无法验证。想到这些,侯爱东有点羡慕熊家两兄弟了。
吃饱饭没事干,又不用上课,造反闹的事又轮不着小孩子去干,他们就尽情撒欢淘气,闹得家属区不得安宁。
女孩子跳房,过家家,跳绳,跳橡皮筋,叽叽喳喳,嘻嘻哈哈。
男孩子打仗,捉特务,滚铁环,抽尜尜。
男孩子搞恶作剧,披着破麻袋趴地下,推开谁家的门就往里趴,把屋里人吓得惊叫唤。
这种恶作剧第二次就不灵了,要小心挨脚踢。
上山打鸟,下河捞鱼,瞎玩,瞎胡闹比起政治摆不脱,鸡腿吃不到,倒是很随便的事。
这天上午,侯爱东带上熊老二,找到涂晓波、苏学礼、敬友伟等几个同学到学校转了一圈。
虽然复课闹的口号已经喊了多日,但仍然没有认真上课的迹象。
把几间教室的桌子板凳都般搬到一间教室里变着样式叠摞起来,这样下面产生迂回曲折的通道,几个人要玩“地道战”。
平时干班务活,打扫卫生可没这么麻溜积极肯干。
翻窗到老师的办公室,拿了几盒粉笔,掰成一小截一小截当“子弹”相互对打。
闹完又到原来堆教室房头棚子里,在山上割来冬天生焦炭炉子的干草堆里玩摔跤。
玩累了就拿那些干草絮窝,躲窝里休息,假装睡觉,假装打呼噜。
玩够了,临走往窝里撒尿,撒完尿哈哈笑。
由于熊老大和熊老二的老爸熊司令现在是了不起,也惹不起的人物,好多同学的家长都不让自己家的孩子和熊家两兄弟玩。
这次侯爱东带熊老二玩得这么开心,这叫熊老二有点感恩不尽,一狠心,决定把那根鸡大腿骨头给侯爱东。
回家的路上熊老二神秘地给侯爱东使眼色,还指自己的口袋,好像那里面有什么宝贝。
侯爱东随熊老二来到房山头,看四下没人,熊老二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鸡骨头给侯爱东看这是公鸡的大腿骨。
侯爱东更感兴趣的是那骨头上原先的肉,拿着鸡大腿骨看,确没有一点点肉的痕迹,把那鸡大腿骨拿到鼻子前闻,隐隐约约还有鸡肉的香味在上面,拿到嘴里准备用牙啃。
熊老二制止了他,说这是用来缠线用的好东西,别啃坏了。
侯爱东想起他姥姥的针线篓里有一根这样的鸡大腿骨头,是用来缠铺盖线的,但那个鸡大腿骨头没有这个大。
熊老二慷慨地宣布这根骨头送给侯爱东了。
侯爱东收了骨头,熊老二感到用不值钱的骨头就讨好了侯爱东而满意,认为这样下次钓鱼或打鸟侯爱东就会叫上他了。
熊老二叫侯爱东再约几个小崽儿,第二天还到学校教室里去玩地道战的游戏,回来还可以拿弹弓打学校的窗玻璃听响声。如今最破败的地方就是学校。
学校的教室玻璃没几块好的了,想必熊老二拿弹弓打玻璃也不是第一次了。
玻璃敲碎的响声清脆悦耳,比家里的碗摔碎的响声还要清脆。
打碎家里的碗要挨揍不说,自己家的东西,自己也舍不得。打碎学校的玻璃,只要当时没被逮着,过了也就没事了。
当初学校的窗户全都是好玻璃的时候,刘大嘿嘿背地里放话要用弹弓打学校的玻璃听那响声。
一帮半大小子也想让别人冒险,自己听打碎玻璃的响声,都撺掇他打学校的玻璃。
刘大嘿嘿不负众望,看四下没大人,拉起弹弓打碎一块学校教室的窗玻璃哐啷啷一响。
刘大嘿嘿正为自己勇敢的壮举得意的时候,围观的那帮半大小子又惊又怕又好笑,呼啦啦作鸟兽散。
侯爱东当时也在其中,没想到刘大嘿嘿这么胆大,这么愣,感觉很兴奋刺激,笑得打嗝。
现今眼目下的状况是,全体人民都忙着搞文化大了,课都不上了,学校的玻璃好坏更没人管了。
学校窗户玻璃全乎的没几块了,再不打就没机会了。侯爱东准备好弹弓,打算第二天约着熊老二,也到学校打几块玻璃听听响儿。
跟熊老二一块打玻璃有安全感,即使被人发现,仗着他老爸是熊司令,谅谁也不敢发“杂音”。
第二天是星期天,家属区后面山上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一清早放起了高亢的歌曲。
侯爱泽把两手伸出铺盖,握紧拳头打直胳膊,伸了懒腰,打了哈欠,埋怨广播不该在星期天这么早就响,打扰大家睡觉,担心广起播里又有批判他老爹的内容。
侯爱东把同侯爱彪合盖的铺盖全都卷到自己身上,侯爱彪冷得发抖蜷缩成犰狳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