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面自从被华荣月打败以后就一直低着头跪在那里, 细碎的长发顺着他的眼睛飘落下来。
他现在看起来非常的疲惫,平时他无论多么的疯狂,多么的难以捉摸, 他总是把自己收拾的很好看,现在他这么狼狈的样子的确实很难见到的。
华荣月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那个男人的确是愣了一下。
他此时此刻其实是不想答应华荣月的。
因为他确实有些事情瞒着华荣月, 而且有些事情迟则生变,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将花面拉到没有人关注的地方,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个狸猫换太子。
但是华荣月一直以来虽然脾气看去很暴躁, 却真的没跟他谈过什么条件, 况且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 男人如果再反驳华荣月的这种条件也显得有些奇怪。
男人打心眼里是不希望让华荣月去问的,不过这种时候他选择以退为攻。
他立刻笑着对华荣月道,“那当然……你是易玲珑吗,你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华荣月听完后沉默了一会, 对男人说了句“谢谢”。
此时此刻周围还有不少花船的人都站着,华荣月这人他们都是认识的, 而且许多人对华荣月的敌意都很深。
尤其是曾经在陈厉那里听说过华荣月这个人名字的人, 他们此时此刻看着华荣月的眼神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
曾经陈厉千叮咛万嘱咐过华荣月这个人有狼子野心,只不过当年花面却好像中了邪一样把所有人的劝阻都抛在了脑后。
华荣月现在在他们眼里几乎就是叛徒两个字的代名词了,而且他以前来花船的频率也不算小,有不少人都曾经看见过他在这间阁楼里面自由出入。实际如果不是后面出了陈厉那档子事,华荣月依旧是花船的座宾。
不过现在还站在这里的花船人基本都算得是花船的精英人员,他们来之前就收到了消息。
——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听命令, 花面没有开口让他们动作,他们就一定不要有任何动作。
所以刚才那个男人来的时候,他们才直愣愣的站在一边, 一个个看起来都跟木头似的。
尽管他们现在的动作看起来很像是背叛了花面,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此时此刻站在这里是因为什么。
华荣月在问易玲珑问题之前,先安置了一下周围其他门派的人。
此时此刻花船已经被人追着打了,因为花面都被人抓住的原因,所以更是如同丧家之犬。那些江湖门派的人看见花面被抓住后,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华荣月先叫来了一批天易楼的残余人员,让他们站在最外面的位置,然后又叫了十八亭的领头人进来。
十八亭的领头人就是乔装打扮后的江连焕,那个男人的原计划就是在收拾了花面之后转身去收拾十八亭,华荣月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对十八亭也是恨之入骨。
想想,十八亭跟这个男人也算得是旧仇了,华荣月在这男人面前也只不过是晃悠了几年而已,十八亭可是在这男人的面前晃悠几十年了,自然仇恨值拉的比花船还要高。
十八亭的这几个人被华荣月叫过来站在一边,那男人从始至终都在观察着华荣月的动作。
他看见在叫完十八亭的这些人进来以后,华荣月又叫了几个其他门派和组织的人,其中就有霍庄的人。
霍庄的“蛇女”走了进来,她的身边是一个一脸谄媚的男人。
身为江南疯子势力的后起之秀,霍庄今晚的出现不得不说也是给足了男人面子的,最起码有不少人在看见蛇女毕恭毕敬现在后面的时候都吃了一惊。
那个男人看见蛇女来的时候也对着她笑了一下,这在他看来都算得是他的嫡系——凡是能被他控制住的都算是嫡系。
华荣月做这一切也都没避开那个男人,她就按部就班的布置着,就像是正在布置后手,方便一会打扫局面,顺便努力避开外面那些人的视线,让一会狸猫换太子进行的更顺利一些。那男人看着华荣月的举动,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最欣赏华荣月一点的就是他虽然在外人看来心狠手辣,但他一直以来都非常小心谨慎,就仿佛像这四个字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一样。
从头到尾,那个男人都安静的看着,花面也安静的跪在一旁,林七娅坐在后面,她的表情像是一直在为花面担忧的样子,心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华荣月正在安置人手,她拿着册子一一清点的时候,忽然间开口道,“你觉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你的?”
花面低垂着的头忽然微微的抬了起来,那个男人也忽然看了华荣月一眼。
这问题在那个男人听起来有些敏感,不过还不算超过了线。
“你是天之骄子,你从小就是人群之中的焦点,你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如果有一天真的被人踩在脚下会怎么样。”华荣月轻轻的拿起朱砂笔在册子面划了一道。
“你承认你自己并不是一个多么好的人,甚至你有时候也算得是手段残忍,但是管他们呢,你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
华荣月慢慢的对花面说着,就像是在对花面进行着审判一样,原本那男人对华荣月的这种做法还有所顾虑,可是现在却也慢慢的来了兴趣,兴味盎然的听着华荣月在说什么。
“你的举动有时候有些惊世骇俗,你一直以来都知道外界对你的评价,可你从来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因为他们对于你来说通通不足为虑。”
“除了一个人。”
华荣月走到了花面的面前,花面的头发很长,一旦当他跪下来的时候,他的长发就散落了一地,缠绕在地,就像一条弯弯绕绕的黑蛇。
江连焕在后面一直偷偷的观察着华荣月,他知道华荣月现在应该注意不到他,不过他现在还是在关注着华荣月的一举一动。
其实他今天都已经做好了死在华荣月手底下的准备了,曾经他在六扇门里死遁过一次,那次还是花面下的手,他当时怒气冲冲的回来找过花面,可是事后想想,他发现好像有地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