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下人对常安坊甚是不熟,更不知李墨白何许人物。慕容熙无法派给其他人,只得自己快马去,快马回,将李墨白抓了回来。
李墨白一把老骨头几乎给颠散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清风居,勉强缓了一口气,诊过之后,便从布包里摸了几根银针出来,找准穴位扎了下去。
张问心总算觉得舒坦了一些,眉头微微舒展,睁开眼睛:“师父,我怕不是病了吧?”
李墨白收起几根银针:“是中毒。我配几味药,吃上两副就没事了。别担心,啊。”
病了还好说,可是中毒……怕是很不简单。慕容熙如何能不担心,问道:“什么毒?”
李墨白掰着手指,心里默默研究着药方,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金钟花粉而已,不会致命。”
慕容熙皱眉:“金钟花粉?府里没有这种花啊,花粉又从何而来?”
“莫说贵府,便是京师,都不长这种花。不过这花粉呢,若是有心,要弄到却是不难。花粉经过炮制,溶于清水中无色,有清淡的香气,但若是溶到茶水或酒水中,香气就全无了。”
李墨白琢磨好了药方,借着煌煌烛光,提笔写下。望了望窗外漆深的夜色,不由“啧”了一声:“这么晚了,不知还有哪家药铺没有打烊?”
“府里就有一间药房,先生不妨先过去看看,若缺少所需药材,我再去想其他办法。”
慕容熙唤来素秋,让她提了盏灯笼,领着李墨白往后院去一趟。两人一走,慕容熙便双手将张问心的指尖合在掌中,温言轻语道:“感觉怎么样?”
张问心打起精神:“好多了。师父都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不过……我怎么会中毒呢?昨晚回来之后,我就没出过房门一步,今天一早醒来,就……”
昨日一整天没觉得任何不适,若说中毒,大概就只能在家宴上了。
可是宴席中的每道菜,大家都是一起吃的,没听说其他人生病中毒的消息啊。比如眼前的慕容熙,她吃过的东西,他也全都吃了,还不是生龙活虎的?
莫非是自己新来的,水土不服?
张问心正思索哪里出了问题,就觉身子一轻,却是被慕容熙打横抱起,干了他早就想干的一件事。
“喂……”
她一挣扎,慕容熙便将人抱得更紧,横穿过整间屋子,抱到房间另一边的大床,才缓缓放下:“以后,你还是睡这里吧。”
张问心心下一慌:“那你呢……”
慕容熙百感交集,回望身后:“我睡那边。”
张问心这才略点了点头,安心躺下。
李墨白很快配齐了药回来,素秋在小厨房里洗干净药罐,按着他的交代,用小火慢慢煎着。
李墨白进了屋子,只见张问心已换了地方躺着,慕容熙坐在床边,十分专注的正看着她。就连房门被推开了,都不曾发觉。他身形一滞,收回了即将迈进门槛的脚,顺手带上了门。
低头笑笑,在院子里徘徊了两步,见树下有石桌石凳,便过去坐了。素秋出来拿炭,见他在院子里,就问了一句,听李墨白说他喜欢,便不再多问,转身沏了壶茶给他。
房间里,慕容熙将张问心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张问心只觉烛影晃了晃,并不晓得是李墨白把门开了又关。
听他说宅子里搭起了法坛,张问心隐隐感觉到,这似乎与昨日的家宴有些关联,却又不知这关联究竟在哪里。这个问题暂时放下,张问心仔细的回忆起了家宴上的种种细节。
其他人都没事,很显然饭菜和茶水本身都没有问题。那么,纰漏就只能出在人的身上。茶水虽是从一个壶里往外倒的,但若事先藏了花粉在手中,便很容易借着机会,将花粉投进茶杯之中。
还有那碗汤,当时每个人身后都安排了小丫鬟服侍,给她盛汤的小丫鬟很是眼生,并非老夫人身边常常服侍左右的,应该是从别处临时调用过来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话,慕容熙猛然想起,李墨白都去了半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为张问心掖好了被角,起身走出屋子,才发现原来人在院子里坐着,把个石凳都给焐热了。
“先生,药……”
李墨白回过神来,放下茶盅道:“哦,快好了。等下就让素秋端过去。”
慕容熙惭愧,施礼赔罪:“真是辛苦先生。”
李墨白受之不起,连忙起身回礼:“别别别,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
哪知慕容熙这个礼不是白施的,紧接着就有事相求:“在下有事需离开一趟,烦劳先生过去陪陪问心,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