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何人,读圣贤书,殊不知尊敬长者?”老者喝问。
李翰好心的介绍道:“这位是郑兄,郑伯宁。”
“哦,淮江郑家子弟。”吴老轻轻颔首,语气淡然。
郑安却是脸一黑,怎么前两位都是淮江才子,到自己这儿就只是郑家子弟?
莫非,自己已经从淮江四大才子除名了?
不等他再开口,李翰却又道:“老先生,我虽并不信神,可也觉得你方才言论,颇有不当之处。当今天下妖邪鬼祟祸乱不休,真神现世并非坏事,且你口中所言愚民,流离失所,无依无靠,将真神视作寄托与希望,又有何不可呢?”
吴老先生抚须轻笑:“尔等读书人,自当明白格物致知的道理。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祸乱人间,此事不假,然老夫从未亲眼目睹过真神踪迹。多是些以野神名号揭竿而起,反叛朝廷的狼子野心之辈!”
不给李翰开口辩驳的机会,又道:“况且,百姓如有不公之事,自可寻官府为民做主,信奉野神岂不荒唐?”
老者言辞犀利,郑安眉头紧皱,却也不知该如何辩驳,只得看向林恒,而林恒同样不喜与人辩论,却是低头把玩九幽长剑。
依旧是李翰出言反驳:“老先生,你所言格物致知,有关城隍神显灵之事,我确无实质证据,无法反驳。不过,你又道让百姓寻官府做主,却是一厢情愿。”
吴老先生眉头皱起,“何出此言?”
“不提别处,只论咱们淮江县城,以老先生所见,底下流民多否?”李翰伸手示意。
吴老先生颔首:“战乱不休,妖鬼为患,流民多矣,也并非淮江一地。”
“平心而论,老先生你认为官府会管这些流民否?”
老者皱眉,却也无言以对。
李翰又道:“官府不管,任由这些流民自生自灭,既如此,流民要么横尸荒野,化作鬼物僵尸,要么加入叛军或绿林,劫掠一方!”
老者依旧沉默。
李翰轻声道:“老先生,治水疏而不堵,对待流民百姓也应当如此,官府既管不了,也不要剥夺他们最后一点寄托与期望。不论真神是否存在,活在炼狱,若不见丝毫光明,未免太过悲惨……况且,流民有了信仰,也能少生事端。”
吴老先生面沉如水,半晌后,却是笑了出来:“淮江才子,闻名不如见面啊,李博文,你着实不错。”
郑安心想,这老者好大的架子,正要开口讥讽一二……
却在此时,一黑脸汉子跑上了高坡,其身后后尚且跟着不少衙役以及甲士。
甲士领头者自是把总陈建业,他与黑脸壮汉上前齐齐行礼:“见过吴大人。”
黑脸汉子又道:“大人,人手充足,是否要驱赶流民,将破庙拆除?”
郑安面色一变,却被林恒拉住,朝他摇了摇头。
李翰则与一众士子,也齐齐躬身行礼:“拜见大人。”
“诸位不必多礼,老夫初到淮江,便见了此地才俊,皆为栋梁之才,着实令人心喜。”吴老先生笑眯眯的看了两眼李翰,又自我介绍道:“老夫乃新上任的淮江县令。”
黑脸壮汉此时又问了句,是否要将庙宇拆了。
吴县令却顾左言他:“老夫舟车劳顿,便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