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说不必因为他身份见外后,护国公府众人才放下了悬着的心,坐下其乐融融,裴安在其中倒也不显得格格不入,但终显得有些落寞,他与护国公谈笑之时,视线不时扫过扒拉自己碗里食物的戚宁,眼底那丝落寞消散许多。
这丫头,其他的不说,挑食是真的。
菜色花花绿绿被戚宁挑出许多,碟中只剩着些许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戚宁认真挑菜的神色,不像厌烦,反而耐心得像在做一个精巧的工艺品。
“表妹?”
“表妹?”秦子逸看戚宁走神,没应自家母亲的话喊了戚宁几声,“母亲问你话呢?”
戚宁抬起头,见斜对角的夫人温柔地朝她微笑。
“姨母,怎么了?”
护国公夫人育有两子一女,大儿子秦淮善文,二儿子秦岭善武,小女儿秦兰也就是她母亲。大儿子秦淮娶了史官家的小女儿,二儿子秦岭娶了李副将的大女儿,她母亲则嫁了永安侯,外祖从不强求姻缘,因而这桩桩都是缘分求来的婚事。
眼前的便是秦大夫人秦子逸的生母。
也许是出生于史官世家的缘故,秦大夫人眉目间也带着书卷气。
“小宁,你额间的伤可还严重?”
“难愈合些罢了,不碍事,姨母。”戚宁回了笑意,心里暖意横生。
“子逸那还有消肌散,让他等会给你。女孩子可要对自己好一点。”秦大夫人笑着又给戚宁夹了一个水晶虾饺,“见你爱吃,姨母明日再让人做些给你。”
“谢谢姨母。”戚宁接过虾饺。
裴安眼神不自觉又瞟到戚宁,未发觉隔壁的秦子逸也给他夹了一个虾饺。
“你在干什么?”
“见你看着表妹筷子上的虾饺馋,也给你夹了一个。”
裴安:“……”
在护国公府短短几日,戚宁倒觉得比侯府的日子舒坦许多,毕竟回到侯府,是单枪匹马的世界。
人都想按着自己舒服的方式来,偏不知道这是需要自己去争来的。戚宁以前不懂,现在却是懂了。
“小九,在回侯府前,有件事需要你亲自去做。”戚宁把在护国公府写好的书信收好,又接着给了小九一张纸条,“你把这封信送到这个地址,若那人问起你,你就说你是秦宁的丫鬟,若他再问起我,你就说我他日必亲自道谢。”
“小姐,我知道了。”小九接过信,也不再问什么,戚宁认真的神色让她体会到这封信的重要,“我必送到那人手中。”
“记住,其他话都不必说。”
“是。”
戚宁与秦子逸道别后,坐着轿子出了护国公府,一上大街,人群熙熙攘攘,热闹得很。
一声马惊打断了戚宁的思绪,戚宁撩起纱帘,抬头问马夫,“发生什么了?”
“禀小姐,前边尚书府的马车挡着我们的去路了。”马夫恭恭敬敬,不敢多说。
前头尚书府的马车挡着,分明就是找事。
一只修长纤细的手缓缓放下帘子,马车内少女声线清透,“那就换条路。”
“是。”马夫应了一声,驾着马调转方向却被尚书府的人拦了下来。
“挡了我们小姐的路,还想离开。”
马夫反抗不过,挑明了戚宁的身份,“你可看清这可是永安侯府的小姐。”
一听是永安侯府的小姐,周围的人群哄闹起来,议论纷纷。
“这不是那个嚣张大小姐,看来又要欺负人家了。”
“侯府小姐不是毁容没脸出门了吗?”
……
一时,流言不堪入耳。
戚宁马车被挡住的地方恰巧又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归来楼。人流本就大,围上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不明事的人也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女撩起帘子,对着闹事的家仆问道,“你家小姐是哪家千金,我们可相识?”
少女声音清透,让人一听如听琴音,问出的语气又何其无辜,竟短时让人分辨不出问话的到底是不是那个嚣张跋扈的侯府戚宁。
家仆一时梗塞,结结巴巴地报出了自家小姐的名字,“我家小姐可是尚书府小姐潘莉。”
戚宁心中明了,潘莉与叶沁一向交好,更何况潘莉脾气火爆,与她本就争锋相对,又听了叶沁那般娇娇弱弱的引战,怕这次滋事是有意为之,目的是什么,戚宁倒是猜不透了。
“原来是,潘小姐啊。”少女声音含笑,面上蒙纱微笑也若隐若现,有一份朦胧的美感,让人想探寻面纱后的容貌,“还不给潘小姐让路。”
“是。”马夫得了命令,慢慢挪开马车,不多不少留出了一个马车通过的距离。
“戚宁你别给我假惺惺,分明就是你看我在归去楼,就要寻我的麻烦。”早听戚宁话不舒服,这下听戚宁让路,潘莉更是亲自下了马车,指着马车里的戚宁骂。
“潘小姐怕是误会了,戚宁无心打扰你的雅兴,若是冲撞了,戚宁在这给你赔不是了。”戚宁一番话不痛不痒,把潘莉的话回了回去。
“还不给我下来,在马车里道歉算什么诚意。”潘莉冷哼一声,显然不想轻易放过戚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