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49、点绛唇(六)(1 / 2)(快穿)强制沦陷首页

其实苏倾早醒了睁着眼睛盯着帐子顶看。

被褥都是新的绸面顺滑,贴在手背上凉凉的宽敞的喜床上只躺着她一个,吉服没有脱身下压着五色同心花果硌人她伸手摸出两个桂圆放在鼻尖下闻了闻粗粝的果皮一股带着涩的清香。

外面天已大亮大红的帷幔垂着,露出几丝蒙昧的日光外面的鸟叫得正欢。她静静地躺着,没想好该怎么起。

小世界里,原身一早起来脱下了喜服,换回少女装扮无论明宴怎么反应,都冷着脸,逼着他放她回宫。

她不承认这桩婚不敢承认。侥幸地祈祷在燕成堇还不知道这回事时候能把一切拨回正轨,可那怎么可能?

南国宫中,处处是王上的眼线,俞西风前脚将她带出宫门燕成堇后脚就收到了消息,摔碎了寝殿内所有的琉璃器皿。

王上迟早发难,只是早晚问题。上一世她人在局中,高估了自己在燕成堇心中的地位。

燕成堇打掉牙齿和血吞,绝不是因为对她有多么深的感情,而是因为……王丞相未倒,明宴暂时动不得。

苏倾想得脑袋发涨,手指盖在温热的额头上停了一会儿,伸向帘子。

还是得起床。

还没碰到,帘子先被人掀开。明宴的身影背着光,一圈耀眼的金边,刺得她眯了一下眼,四目相对,他拉帘子的动作一顿,她的手也停一下,飞快地缩了回去。

苏倾竟然又平平地躺下了。睁着的一双杏眼看向帐子顶,黑眼珠间或转一转,像是不安,两手绞着放在小腹上,绣金凤的裙摆层层叠叠堆砌着,揉得皱巴巴,好像睡在盛开的花盏里。

明宴垂眼:“怎么不起?”

语气还是轻得像风吹浮雪,只有他自己听得见里面的干和涩。

苏倾编了好半天谎话,声音很小:“……我不舒服。”

明宴伸出手,还未靠近她的额头,就生硬地收了回来,他过转身:“哪不舒服,叫郎中来看看。”

一只手飞快地伸出来,揪住他的袍角:“不用了。”

明宴转过身,瞥见那一截霜雪凝成的皓腕,再向上,没入宽大的袖口。

苏倾窸窸窣窣地坐起来了,拥着被子,坐得很利落,安了一下从发间脱出的金钗,鸦翅样的睫毛垂着,耳根带着可疑的红:“我要换衣裳。”

明宴没言语,迈脚从屋子里走出去了。

苏倾洗漱完毕,四下打量这间屋子,明宴的房间里新置了梳妆台,胭脂水粉都是没拆封的,桌上摆了几朵浅粉的簪花,重叠花瓣随风微微颤动着,空荡荡的房间,刹那间显了春意。

她把发髻梳上去,又想戴这一对花,取舍了半天,拆了发髻,小姑娘似的梳两个,一边戴一个。

簪花下一颗玉珠,束着短短的浅青色流苏,她摇摇头,流苏也跟着晃晃,镜中人双眸如点漆,爱抚地捋了捋鬓边两簇流苏,好像嘉奖两个乖孩子。

外间的丫头送来新罗裙,时下最兴地四五个样子,让她挑选。苏倾选了一件藕荷色,觉得其他的也不错,多看了两眼,丫头马上乖觉地说:“全都给夫人留下。”

苏倾一下得了五件罗裙,抱着衣服放进柜子里,木头柜子里放满明宴的官服和私服,扑面而来的干燥的松木味,混合着他身上的沉水香。

她把他的衣裳从柜子里抱出来,摊在床上,分门别类重新理了一遍,床上有一条雪白的帕子,她拿起来看了看,上面一点绣花也没有,不知谁拉下的,她小心地叠起来,顺手揣在怀里。

柜子里挤出个角落来,她把自己的裙子塞进去,顺手勾了勾革带上的带纽。

关上柜子门舒一口气,明宴便进来了,单手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白粥。他把粥搁在桌上,抬眼见了苏倾,眼底一怔。

作少女打扮,却戴了他的花,这怎么说?

他的神情变幻莫测,指节在桌上一叩,“笃”的一声脆响:“吃些东西。”

苏倾规矩地坐回床前,捡起勺子搅一搅,忽然想到什么:“大人吃过了?”

明宴扫她一眼,半晌,“嗯”一声。她点了一下头,一勺一勺慢慢舀着,一天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空得很,禁不住越吃越快,可入口才发觉白粥不是白粥,里面有熬化的芋头,还放了糖,甜香四溢,她舍不得吃太快,又放慢了速度。

明宴就坐在她身边,手轻轻撑着膝盖,默然看着她,又似在出神。少女乌发间那两朵像漩涡,玉珠下短短的流苏晃动,些许浅青色的丝缕挂在鬓边,勾魂夺魄。

为什么不闹着回宫?难道她也知道这夫妻做不得真,当他在跟她戏耍?

苏倾发现他神色怪异,执勺的手停顿一下,抬起头,小心地舔一下唇:“大人想吃一碗吗?”

明宴把目光移开,冷淡地说:“不吃。”

苏倾默了一下,安静地把粥喝得见了底:“我想去后园转转。”

明宴不作声,下颌线绷着,睫毛在光影里动了一下。

正值炎热夏季,后园树木茂盛如云,蝉鸣如雷,槐树下散落铜钱般的光点,笼罩着老头的墓碑。苏倾在碑前拜了一拜,撩摆要跪,明宴抓住了她的手臂,拦住了她:“地上脏。”

苏倾立直了:“什么时候的事?”

明宴说:“你走后半年。”他侧眼看着墓碑,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人老了,就要死,生死寻常。”

要是普通的老头儿,教养不出可提剑战三军的明宴,教养不出飞檐走壁的西风要是个心术不正的老头,会教出个江洋大盗,占山土匪,绝不会养出一个拱卫王上的十二卫都统,也不会养出进退得宜的苏尚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