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方棠拍下的那根老银和田玉簪是不是有玄机?”看着和瞿老一起离开的方棠,安新颖即使不是修复师,此时也难免有几分嫉妒方棠的好运气。
得到瞿老的看重,以后方棠的路就顺了,安新颖再次感慨:“如果得到瞿老的指点,瞿老徒弟的身份可比方家二小姐管用多了。”
“没有瞿老指点,方棠日后也会成为出色的修复大师。”赵馆长笑着回了一句,毕竟卢老头那么挑剔的性子都看好方棠。
不远处,周界嫉妒的红了眼,双手死死的攥成拳头,卢大师在他眼中只是一个跳板而已,周界真正想要拜师的是瞿老。
但舅舅说了,只有先成为修复师,学习了所有的修复技术,他才有资格拜瞿老为师,周界没想到方棠竟然抢先一步!
其他人也纷纷感慨,羡慕嫉妒恨的情绪都有,谁能想到瞿老竟然会对一个才见了一面的小姑娘这么优待,这妥妥的要收徒的节奏啊。
“祝秘书,方棠她?”方宇涛脸色复杂难辨,他从来不将方棠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放在眼里。
以前是不屑是无视,后来知道方棠的身手和封掣的关系后,方宇涛虽然有点忌惮,但骨子里依旧瞧不起方棠,比起方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方棠再强也是随时能被捏死的蝼蚁。
可如今,方棠一旦成为瞿老的徒弟,那她的身份就完全不同了!
不说瞿老本身精湛的修复技术,就凭着瞿老和瞿家对国家的贡献,瞿老没有结婚,无儿无女,方棠成为他的徒弟,以后这些荣誉和优待都会落在方棠身上。
只要方棠不杀人放火,从此之后必定平步青云
祝秘书能理解方宇涛此时的心理,这就是造化弄人吧!谁能想到二小姐会有这样的境遇,“大少,不管如何二小姐也姓方,她和家里也只是有些龃龉而已,算不得上仇恨,二小姐好了,对方家更好。”
祝秘书低声开导着,观二小姐这清冷的性子,方家只要不犯到底线,二小姐即使不会帮方家,但也不会为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方宇涛也懂这个道理,只是身为方家继承人,有方家的保驾护航,他的仕途依旧艰难,看着方棠一步登天,方宇涛终究有些意难平。
史玉才是拍卖会幕后的老板,但是明面上他是陪着瞿老来的,现在瞿老提前离场了,还将拍卖会延迟到了明天早上,于情于理史玉才都要替瞿老道声歉。
“史署长客气了,耽搁一晚上而已。”说话的中年男人和史玉才握了握手。
“多谢黄先生体谅,如果在庆州多留几天的话,我一定要尽地主之谊陪黄先生四处走走,体验一下我们庆州的风土人情。”史玉才满脸笑意的接过话。
他面容和善,交际手腕一流,一番寒暄之后就和人称兄道弟了,熟络的好似多年的老友一般
见黄先生离开了,周界按捺不住的快步走了过来,脸色阴沉沉的骇人,“舅舅,我们就这样看着瞿老收方棠为徒?”
“小界,你冷静一点,瞿老并没与收徒的心思,否则他早就收徒了,怎么会等到今天。”史玉才安抚的拍了拍周界的肩膀,果真还是太年轻了啊,遇到事就沉不住气。
就算史玉才存了让周界拜师的打算,他的第一步也是让周界多登门向瞿老请教,多孝顺孝顺瞿老,时间久了,感情处出来了,到时候再拜师也就顺理成章了。
看着依旧忿忿不平的外甥,史玉才压低声音解释:“瞿老这些年一直在找一根簪子,所以每一次拍卖会、交易会,只有有簪子出现,瞿老都会亲自过来,方棠估计是捡漏了,那根老银和田玉簪内藏玄机。”
“舅舅,我不放心。”周界知道没有人比舅舅更了解瞿老,但是一想到方棠那鬼斧神工的修复技术,周界隐隐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果放任方棠继续和瞿老接触,日后瞿老必定会收方棠为徒,不是这一次也会是下一次。
看着忧心忡忡的周界,史玉才迟疑了几分,的确,自己在瞿老身上耗费了十年的时间,如果最后被方棠给摘果子了,史玉才估计真要吐血了。
看史玉才还在犹豫,周界眼神狠了狠,加重了筹码,“舅舅,抛开瞿老的人脉关系还有瞿家这么多年的收藏不说,长源西街口老建筑申遗的报告上京已经快要批复了。”
“到时候瞿老必定是负责人,一旦瞿老看重方棠,方家必定会插手,长源又是方家的地盘,我们所有的谋划都落空了。”
文物管理署是清水单位,但史玉才这个副署长做的很高兴,只要懂经营会运作,绝对可以闷声大发财。
西街口老建筑申遗是一个大项目,一旦批复下来,庆州就要拨下一大笔款进行修复改建,这其中可运作的地方就多了,但方家一旦插手,史玉才的确会束手束脚。
十来分钟之后,高高上的马大师领头,几个鉴定大师还有周界这些小辈们,一共十来个人直奔瞿老的住所而去。
说是想要看看方棠拍下的老银和田玉簪到底有什么玄机,实则都是冲着瞿老去的,想知道瞿老是不是要收方棠为徒。
“这么多人一起去,法不责众多好的理由。”安新颖嗤笑着,高傲的脸上写满了不屑和鄙夷。
安新颖真看不上周界这群人的行为,不想着提升自己的修复技术,只想着阻碍方棠发展,这就是典型的小人心理。
“走吧,老师我也很好奇。”赵馆长朗声一笑,拍了拍安新颖的肩膀,跟着众人向门外走了去,那根簪子赵馆长也看了,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青湖山庄的房子都是独栋的别墅,只不过规格上有些不同,瞿老被安排在青湖山庄最东边的别墅,这也是整个山庄风景最好的地方。
瞿老的工具箱里只有一些简单的修复功夫和材料,若是进行精密或复杂的修复肯定不行,不过只是去掉老银簪子的银皮完全够了。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原本的长餐桌成了工作台,需要用的工具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方棠站在一旁,期待的看着瞿老,只等着他动手去掉簪子外的银皮。
银簪子已经被固定在简易的操作台上,瞿老突然放下手中的火枪,脱下双手的手套,“你来操作。
找了一辈子,簪子就在眼前了,瞿老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操作,他的双手隐隐的在发抖。
“瞿爷爷,我来吧,退火这个步骤我做过上千遍。”站在不远处旁观的周界突然走上前来毛遂自荐。
马大师带着这群人过来了,瞿老也没有将他们赶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簪子上,顾不上这些不相干的旁观者。
“周界,这簪子是方棠拍下来的,瞿老不操作也该是方棠动手。”安新颖脆生笑了起来,越俎代庖也该有个限度!
周界既然敢开这个口,他自然有信心说服瞿老,“瞿爷爷,这簪子对您意义非凡,容不得任何的损坏,我有信心完美的去掉银皮。”
说话的周界自信满满,浑身散发着舍我其谁的霸气。
若是完整的修复某个物件,周界的技术还不够,但只是去掉簪子外的银皮,周界自信就算是老一辈的修复大师都不一定有自己技术好。
“不用,簪子是方棠的。”瞿老直接拒绝了,示意方可以动手了。
周界表情一变,怒火上涌,但不管心里多么不满瞿老的不知好歹,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是继续开口道:“瞿爷爷,你相信我,我的技术绝对远胜过方棠。”
瞿老摆摆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必,身为修复师你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簪子的重量不对,已经说明了一切。”
瞿老这话不亚于当众打脸!周界恃才傲物,他狂妄自信!可方棠发现簪子的玄机了,周界却没有,事实就是周界的修复技术根本比不上方棠。
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周界双手死死的攥紧成拳头。
旁观的众人没有开口,目光却都看向了丢脸的周界,或是嘲讽,或是不屑,或是鄙夷。
方棠此时已经戴好了手套,点燃火枪后,用焰炬中温度最高的部分加热银簪的末端,当白色的银簪末端渐渐转为了淡红色,方棠知道已经达到退火的温度了。
关掉火枪,方棠拿起镊子慢慢的将松软下来的银簪末端拉长,然后用锋利的小剪刀剪开……
半个小时后,簪首的和田玉珠子、珍珠、红珊瑚小珠一一被取下来放在桌子上。
方棠一点一点将簪柄的银皮剥开,露出里面金质的簪柄,因为被银皮完美的包裹着,隔绝了空气和水汽,灯光下,金质的簪柄璀璨耀眼。
最困难的是去掉簪首的银皮,方棠的手很稳,目光精准的找到了接口处,然后将第一瓣梅花状外的银皮去处。
又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客厅里一片安静,当看到方棠手中剥下银皮后完整的簪子,一个鉴定大师震惊的喊出声来,“这是点翠!”
谁能想到老银下包裹的竟然是珍贵无比的金镶珠石点翠簪!这簪子已经不能用价格来论,这是文物!
瞿老的眼角红了,目光落在方棠手上,哽咽的无法说出一个字来,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瞿老。”方棠将点翠簪放到了瞿老手中,她看得出这簪子对瞿老的意义。
簪柄是镂空累丝的金质,簪首用錾刻和累丝制作的梅花瓣底托,然后将翠鸟的羽毛黏贴其中。
每一片翠蓝色的羽毛上都镶嵌着红色碧玺和蓝宝石,即使过去了百年,簪子依旧熠熠生辉,美的让人侧目。
“竟然是点翠,难怪重量会轻一些。”看着白亮灯光下典雅高贵的点翠簪,安新颖震惊的低喃。
估计将簪子拿出来卖的人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谁能想到价值八千块的老银簪子里面竟然是价值连城的点翠簪。
赵馆长毕竟经历的事多,也看过很多离奇的捡漏,此时缓缓开口:“方棠如果不精通修复,她不会凭着手感就发现重量上的细微差别,这簪子会一直包藏在银皮里面,瞿老也会抱憾终身。”
乍一看是方棠捡漏了,是巧合,可巧合却也是必然。
瞿老指尖轻颤的抚着簪子,似乎担心力度大一点,就会将簪子戳破了一般,然后整个簪子就化为尘埃消失在眼前。
许久之后,终于平复了情绪,瞿老看向方棠,嘶哑着声音开口:“这个簪子曾经是我奶奶的嫁妆,我爷爷和父亲找了一辈子,我以为这辈子没有希望了,没想到终于找到了。”
“方家小姑娘,虽然这样说很唐突,我还是希望你能将簪子卖给我。”瞿老目光恳切的看向方棠。
瞿老并没有见过簪子,爷爷也不曾告诉父亲簪子的具体情况,只知道簪首是梅花状,是最精湛的工艺打造的,只要看到就一定能认出来。
瞿老一直以为这簪子的珍贵在于情感而不是价值,可如今才知道爷爷说的是实话,金镶珠点翠簪的确是最精湛的工艺。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方棠身上,只要有脑子的人这个时候就不会开价,钱没了可以赚,可瞿老的关系那才是无价之宝。
方棠是修复师,她完全可以让瞿老收自己为徒,这样一来,日后即使瞿老过世了,他无儿无女,这价值连城的点翠簪又会回到方棠手中。
人群里,周界面容紧绷,眼神阴霾到了极点,就连一直老神在在的史玉才脸色也极其的难看,原本以为瞿老不可能收徒,但有了这根点翠簪,方棠拜师是铁板钉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