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琴淡定得好像上次对傅行此阴阳怪气的人另有其人似的也不为自己的无礼多做解释表现得热情又亲切“你们吃饭了吗?”
虽问的你们眼神却是看着傅行此的。
“这么晚了肯定吃过了啊。”宴随觉得她妈简直没话找话李代桃僵作答。
罗子琴悄悄瞪她一眼示意她闭嘴不要打扰自己扮演友好的丈母娘,注意到傅行此还穿着短袖关切道“最近晚上有点凉了,你记得多穿一点,别感冒了。”
“诶,好。谢谢阿姨关心。”傅行此应了那句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只能猜罗女士口嫌体正直外加性情多变不管真真假假这种客客气气的态度比婚宴那天舒服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不管她客不客气他都得恭恭敬敬的。
再寒暄两句罗女士觉得自己的不良形象扭转得差不多了想来不会再给宴随拖什么后腿,她是时候退场给小情侣留点腻歪的空间了“那我先进去了,你们慢聊哦。”
“妈等会载我进去。”宴随把罗女士喊住转身看傅行此挑起眉来“走了啊。”
傅行此直勾勾地看着她不说话,不太想放人。
宴随伸出食指,流里流气地挑一下他的下巴,嘴里发出一声哄小孩才用的“嗒”声,嗓音软绵绵“乖了。”
明明是哄人的话,但用了撒娇的口吻说出来,你都不分不清她究竟是哄你还是要你哄。
这招她总是对傅明灼用,傅明灼很吃。
从前傅行此对此不屑一顾,觉得傅明灼这丫头耳根子太软,碰见美女撒娇就原地投降,成不了气候。
现在么……他好像也挺吃的。
没办法,这可能是家族遗传。
傅行此很快就后悔心软放过她了,接下去的两三天,两人不约而同地忙了起来,即便一个难得有空,另一个必然没空,除了傅行此每天抽空给她送个下午茶或者夜宵,其余时间就靠着手机联系几句,聊胜于无。
周天傍晚,傅行此晚上有应酬,刚关机打算出办公室,秘书转告说老爷子找他。
老爷子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看到他来,头也不抬“几个分公司的视察,你去吧。”
傅行此意外,提醒道“不是已经定了大哥和王总去吗。”
总部每半年便会派人对各地区分公司进行视察,这一趟的行程就在明天,为期二十余天,已经定了傅晨阳的爸爸和公司一个元老级别的王总前去,外加几个不大不小的领导,这阵容足够了,再加他就显得大题小做了,视察工作而已,实在犯不着去那么多号人。
老爷子说“你大哥不去了。你去。”
以前这个工作向来都是傅晨阳的爸爸去的,差不多都是惯例了,老爷子突然变卦,傅行此虽是摸不着头脑,仍是应下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犯不着当面说,特意把他叫过来本来就已经很多此一举,现在老爷子说完了,既不让他走,也不说点别的,就在那专心致志地看着报纸,晾着他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人越老脾气越奇怪,傅行此不揣着明白和老头子装糊涂,直接问道“您还有事?”
傅老爷子把报纸翻页“我听说你最近谈了个女朋友。”
在婚宴那天傅行此和宴家夫妇会面过后,宗扬和宴森要结亲的消息就开始在圈内蔓延,老爷子观察了几天,发现孙子下班明显比从前积极了许多,料到这传闻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聊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傅行此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是。”
“宴森,宴家的姑娘?”傅老爷子放下报纸,越过老花眼镜上方看他。
“对。”傅行此继续回答。
“我一直认同男人,当然不止是男人,只要是个人,重感情都是好事,代表有良心,有道义,但是过犹不及,太过拘泥于情情爱爱,不像个样子,你爸就是个活生生的反例。”傅老爷子面上看不出情绪来,又把视线投回报纸,“不反对你谈恋爱,这个年纪就是该谈恋爱,但是你最近工作不太上心。”
简直不可理喻。傅行此耐下性子提醒老爷子“今天周天,我在加班,昨天和大前天都在公司待到临近半夜,包括之前所有工作我都尽心尽责地完成了,我不觉得我让感情生活影响到工作了。”
一通反驳有理有据,傅老爷子不和他多做纠缠,更换据点“而且我觉得你可以找个条件更好的姑娘,宴太太不是她的生母,她要是个小子还能有点胜算,是个姑娘……宴家的家产多半都会到她妹妹手里。”
“您误会了。”傅行此纠正,“本来就是妹妹。”
傅老爷子这下彻底把报放下,懵圈了。
傅老爷子还算是个开明的老头,秉持儿孙自有儿孙福的信念,孩子们的事,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少管闲事。有联姻扩大商业版图固然很吸引人,但傅家到了这个份上,他对孙媳妇的要求只有家世清白为人善良懂事,家境真没太多要求,门当户对自然是最好,不是也不强求。
他唯独害怕傅行此用情太深。
傅唯带给了他太深的阴影。那是他悉心培养教育了三十多年的继承人,更是他最喜爱的孩子,最后却因为一个女人失去了对生活所有的热情和希望,责任不要了,儿女不要了,父母不要了。傅老爷子甚至都不敢回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自己是怎样试图拉儿子走出来,发疯似的用最难听的话骂,也老泪纵横地恳求,可傅唯的精神状况太糟糕了,越来越糟糕,糟糕到他不得不忍痛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