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院里一共有三间小别院,沈氏和苏芮住在最里面的侧阁,苏襄住在偏中间的雅致小院,另外一间最靠近院门的本来是苏同文与谢氏的住居,这一间院落最大,向着南面,阳光也足。更新最快10苏植自满十四岁之后便搬去了听松居,所以谢氏之前居住的院落一直空置着。
此时回到东厢院旧院的谢氏心情颇为复杂,眼光扫过里室的铺陈,一桌一凳的摆设跟印象中的丝毫不差,就连楠木方几上的缺角都还是离开前的样子,那是襄儿和植儿小时候玩耍用弹弓弹掉的。矮胖墩圆的青瓷瓶依然还是在原来的位置,只是东西有些发旧了,却不难看出皆经过擦拭而微微澄亮。
苏襄瞥见院门那道如松如桦的身影,悄无声息与啊碧退了出去。
阿碧自然也明白少女是为了腾出地方让老爷与太太叙话,遂不多问。
她的两个贴身大丫鬟,性格迥异,各有长短,菱儿性子急躁,却干脆利落。啊碧性格柔糯,但心思剔透。一刚一和,正好能派上不同的用场。
“吩咐啊生,这几日每日去小佛堂帮忙扫洒。”
她极力劝说母亲搬离小佛堂,一则是希望这个家能重拾昔日温馨,落在府中大多数人眼里,想到的也会是这个原因,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引蛇出洞。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年的观音诞,沈姨娘也去了静陀寺,少女静静回想,似乎不止今年,以往每年的观音诞沈姨娘都会风雨不改地前往红霞山上上香祈福。仅凭这点,无从猜测出什么,毕竟二太太魏氏与祖母亦是虔诚如斯。
但是昨晚的家宴上,沈氏不经意抬起手腕之际,青色衣袖顺势滑落,苏襄瞥见她手腕上赫然戴着一串迦南佛珠,这种佛珠说特别确实没有多大的特别之处,一般为寺里出家的僧人或者道姑才会佩戴,如此想来,或许沈氏去静陀寺的频次比她想象的要多。
看来她还是缺个丫鬟,倘若有个能用之人,她是不会遣啊生过去,行事着实不便,还好小佛堂是府中的祠堂,不算女眷的院落,啊生装扮成家丁在那里打扫也不会太惹人注目。
啊碧叠声应下,再无二话。
从东厢院的正院回到自己的小别院不过几步路的功夫,苏襄发现两个月前栽下的紫藤花此时已到花季,细小的花蕊串成葡萄状开得绚烂,沿着架起的竹藤架倾斜下来形成花瀑,花枝低垂虚掩着鹅卵石路径,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隐没在花丛后的人影借着藤架的掩护,悄悄离开了东厢院,往西厢院的方向走去。
“谢氏已经搬回东厢院了?”二太太手持双面蜻蜓刺绣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朱红色的璎珞垂在柄端,时不时地拍打着持扇人的手背,带来丝丝微痒,却有一种说不口的惬意。
不远处地上的冰盆冒着白雾,把六月盛夏的暑气挡在门外。伯府的用度到底不比侯门贵府,这冰盆的供应也是十分吃紧,除了南苑从五月开始,早晚一个冰盆之外,其他各院都是从六月开始供应,且只在中午日照最足的时候管事的才会遣人送往各院。
但西厢院则不一样,魏氏是固恒伯府主事,冰盆的供应,端的是跟南苑一样的用度,偶有时日,比南苑更甚。
“是呢,婢子瞧着啊碧把大太太的东西都从小佛堂里收拾出来了。”魏氏的贴身丫鬟,芳草声音不高不低地回答道。
消息她定然不会打听错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打听回来的消息却正是二太太不喜听到的,又不会论赏,不迁怒都阿弥陀佛了,自然不需要嚷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