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蓦地睁大眼睛,一脸迫切又无奈,忽地抽起了自己大耳刮子:“婢子用自己的贱命保证,所言绝无半句虚假。10小公子是婢子一手带大的,婢子对小公子除了没有血缘关系外,疼爱之心与亲生无异。但,但婢子就是脑子抽了才会把小公子留在房中,婢,婢子也无法解释,求老夫人,二太太与三姨娘相信婢子所言。如果真有人要加害小公子,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婢子。”
奶娘说得情真意切,苗氏眼里的寒光又柔和了几分,脑海里不断切换着以往奶娘照顾儿子的片段。一岁的时候翟儿有一次高烧不退,奶娘彻夜不眠地换着温热的毛巾搭在翟儿的额上,可惜几天过去了,儿子的发热依然没有减低半分,后来奶娘去了静陀寺求神,听了一位尼姑说的偏方,据说重症小儿如果喝了亲近的人手臂上割下来的肉熬成的汤,便能不药而愈,回来奶娘差点就拿起匕首削自己的臂膀,还好被她及时发现阻止了。
一个愿意为了翟儿忍受切肤之痛的人又怎会是加害他的人,反观她自身,自从生了小儿子之后身体就大伤,做什么都总是不得劲,尤其见了小儿子哼哼唧唧说不出话的样子,日久內郁成疾,渐渐地她也很少抱他,甚至有意疏远。她曾经听到下人们私下讨论她,说她因为小公子生下来是个哑巴,所以连自己儿子都嫌弃。
听到之后她只得冷笑,没有生过孩子的人,或者说没有生过不健全的孩子的人,怎么会懂那份既愧疚又自责的心情。她是这个世上最爱翟儿的人,可她也是那个宁愿没有生下他的人。
“若说加害翟儿的人是奶娘的话,翟儿已经五岁,这五年里多的是机会,何必等到现在。”杨怡侯声音发沉,目光始终注视着苗氏怀里的小孙子。
他什么都不多,就是活的年头比在座的人多了些,见过的人不多不少也数以百千计,谁心里一肚子坏水或许不一定知道,可是赤诚忠心的人,老头子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听杨怡侯这么说完,奶娘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府里人都说老侯爷不言苟笑,严肃得让人不敢出一丝差错,但她却向来觉得老侯爷和老夫人宽厚仁爱,这也是她乐意在侯府当差的一个重要原因,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三夫人给的月钱实在是丰厚。
“如果说奶娘说的是实情实话,而小公子又不可能自己爬上围基,那么就只能说明跟小公子落水有关的另有其人。”
苏襄细细分析着,她不愿用加害小公子的另有其人这样的话语来刺痛外祖父与外祖母的心,虽然她心里是这么推断的。她刚刚用锦鲤祝寿,转头小表弟就落水,排除了小表弟贪玩的可能性,那么促成这件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冲着她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借了祝寿事件为契机。少女目光从众人脸上略过,又陷入了思索。
“还能有什么人,侯府上下主子向来待下人仁厚,姐妹兄弟友恭有加,难道表姐想说有人口蜜腹剑,蓄意谋杀不成。”
谢品画不冷不热地说着,她真是听够了,这位表姑娘不会想着自己变美貌了,就要全世界围着她转吧,一来就表演什么锦鲤贺寿,现在又化身破案青天大老爷么,分明就是个搅事精。
“如果不是另有其人,表妹如何解释小表弟能登得上鹅卵石堆砌的围基?”
荷池周围用光滑的鹅卵石砌成拦腰高低的围基,以五岁孩童的力气想爬上去几乎不可能。故而谢品画咬着唇剩下干瞪眼的份。
“如今既无人证,也无物证,虽然表姑娘说得确实有道理,可凭空追查恐怕也难查获什么。”
许氏不慌不乱地开了口,既然小公子现在看着也无大碍,当然能息事宁人就最好了,真要追查下去什么,不论是不是意外,她都少不了落下一个管家不严的口柄。
“我有办法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