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57、不屈之人(1 / 2)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首页

; 青冈多雾多山五人晨晓时分抵达时立于丛山最高的一处山巅之上极目远眺,真有几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的意趣。

罗浮春见此气象万千的壮美之景,隐隐生出几分诗兴来,刚起了个“雾凇银沙”的头封如故就打断了他赋诗写词的雅兴。

他睡眼朦胧地从僧袍里钻出一个脑袋来:“青冈到了?”

不等罗浮春回话,封如故就听到一个偏冷的应和声在耳边响起:“嗯。”

等封如故看清背着自己的人是如一时用鼻音发出了一点疑惑的:“……噢?”

他分明记得,昨夜离开清凉谷后,他明明睡眼惺忪,却还要连夜赶路,跑来找如一想打个商量,借他后背一睡。

谁想昨日还与他剑上对弈的如一却突然吝啬起来连“众生相”都不让他踏足一步。

封如故谴责他:“怪脾气。”

如一并不看他将剑抛出,佛履踏在剑上低头用鞋底在剑身上摩挲一下:“云中君自己有徒弟,何故总要来贫僧这里借剑?”

封如故一挑眉,也懒得再纠缠他转头唤:“浮春”

背对着他、还以为封如故会多同他缠腻几句的如一后背一僵,踌躇片刻,似是想要挽留,最终还是沉了一张脸,硬了一颗心,不再理会他。

封如故走到半途,有点赌气,去而复返,抬脚故意在众生相的剑柄上踩了一下,随后撒腿就跑,纵身跳上罗浮春的后背,压得罗浮春险些跌了一个踉跄。

封如故想不通自己怎么睡了一觉,又转回了如一的背上。

他回头瞪了一眼罗浮春。

罗浮春着实有点冤枉。

昨夜,师父爬在他背上睡着了,罗浮春还挺欢喜。

师父这些日子待那名如一居士亲厚得过了头,罗浮春从未见过他对一个人这样上心,几乎是不要命似的对他好。

虽然罗浮春自认不是个小肚鸡肠之人,看在眼里,也难免酸在心头。

因此,待师父睡着后,他特地背着师父,跑去找桑落久炫耀。

罗浮春小声说:“师父睡熟了。”

桑落久温驯地“嗯”了一声,同时将御剑速度略略提升,与如一靠近,保证他能听到二人对话。

罗浮春追上去炫耀:“师父睡着了比醒着安分。”

如一的后背从刚才拒绝封如故上剑起就没再松弛过,颈肩处的曲线完全是铁板一块,像是全凭意志力,撑出一个毫不在意的样子。

桑落久笑着应:“师父睡着了很乖的。”

罗浮春小心翼翼地把封如故的身体往上送了送,半抱怨道:“就是他趴着,总吹我耳朵,怪痒的。”

他话音刚落,一道清影便突兀刹住剑势,转身拦在了他的身前。

如一向他伸出手来,棉布袖口上都是握出来的皱褶:“……给我。”

罗浮春一时没能转过弯来:“如一居士?……”

“他是我的……”如一顿一顿,又补充道,“……是我义父交予我的责任。”

罗浮春往后让了让:“不必麻烦如一居士了。他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责任。”

然而如一退也不退,只执拗而沉默地拦在他身前。

如一在寒山寺中算是有名号的,虽与罗浮春同龄,但论道中地位,却比罗浮春要高出一头去。

两人僵持一会儿后,罗浮春不得不让步。

不知是不是罗浮春的错觉,如一在接过封如故后,僵硬的神情与肢体一道柔和了下来,接他上背的动作,轻到甚至没有惊醒向来觉浅的封如故。

封如故全然不知这场发生在昨夜的交接,瞪过罗浮春后,就安心圈紧了如一的脖子,看着他殷红的耳朵,颇觉有趣:“怪脾气大师,昨夜可安呢?”

如一被他深深浅浅呼出的气流勾了一个晚上,右耳被吹得发红发热,与白净的面皮对比,格外鲜明。

但他是看不见自己的异状的,因此还能板起一张脸,故作冷淡:“醒了?”

封如故惺忪的腔调听起来不知是玩笑,还是委屈:“怎么回事儿?你嫌弃我,浮春也嫌弃我。”

如一想要否定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发出了一声模棱两可的“唔”。

封如故把下巴枕在他肩上,倦怠道:“我真就那么惹人厌啊?”

如一应也违心,不应也违心,索性闭口不言。

封如故初初醒来,约束不住舌头,软声讨:“我知道我毛病多。那你说说我嘛,我改。”

如一觉得自己真该在封如故醒来前就把他还给罗浮春。

自己的试情玉咒法未解,却惹来了这个麻烦,无端扰乱心弦,当真是自讨苦吃。

如一掩住心口,谨慎地藏好那一点秘密,随口一应:“哼。”

封如故拿指尖好奇地点了点他的唇畔:“你告诉我,除了嗯,唔,哼,这张嘴是不是不会发出别的声音了?”

话一出口,封如故便觉得这话仿佛不大好,有些不端正的意思。

果然,如一被他指尖一点,从唇畔到半张脸都涨红了,冷冰冰道:“云中君莫要胡闹。”

封如故又做了错事,索性自暴自弃地往他后背上一趴,细听着他的心跳,并屈起指节,按心跳节律,轻敲着如一后背。

他并不觉得这是戏弄,只觉得敲出的一篇音律速度不明缘由的越来越快。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如一便将他半强硬地扔下后背,背对着他,冷声道:“已至青冈,云中君打算如何?”

“卅四叔叔该是还没到。”封如故早已习惯了在如一那里的冷遇,看一下时辰,自语道,“我们先去找附近的道门落脚吧。我记着这附近似是有一个,叫什么青阳来着……”

如一还是更关心如何解试情玉的事情:“林雪竞会来吗。”

封如故好奇反问:“你急着见林雪竞,是有什么事情吗?”

如一强撑着矢口否认:“无事,不过随口一问。”

……

接到云中君递送来的名帖,青阳山上下立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青阳山由一对年轻的兄弟管领。

这两兄弟乃道门后起之辈,一主文,一主武,他们并未见过封如故,也并未在遗世中蒙受其恩德,不过是尊其“君”字称号罢了。

兄长关不用性情稳重,得知封如故来访,并不急于出外相迎,而是一边梳洗,一边与弟弟关不知交谈:“他来,左不过是为着青冈中道门弟子被杀一事。那唐刀杀人者想必也不会留于青冈,怕是早早流窜到别处了。我们速速交代,速速将他送走,也省却一个麻烦。”

关不知是个气质桀骜的青年,儒冠博带也无法掩住他通的傲气:“道门都说此人挟恩图报,张扬自傲,是个疯人癫士,道中之邪。我倒想看看,能叫众家道门畏惧成这样的,是怎样一个混世魔王。”

“莫要生事。”关不用皱眉之余,不忘给弟弟正了一正儒冠,“与风陵相比,我们只是小门小派。招待他一番,再平平安安将他送走就是。”

关于云中君的传言,道门中林林总总,版本甚多。

本来,关于他的传言是有好有恶的,但本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道理,传到关家兄弟耳中的,多不是什么好话了。

众多印象叠加起来,在亲眼见到封如故之前,兄弟二人心中已经大致拼凑出了一个面目整体模糊、局部可憎的封如故来了。

收拾停当后,兄弟两人匆匆赶往殿前,拜会君长。

殿前站了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