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语出惊人,好似一副江湖神棍的腔调,李忌刚咽下用来压惊的茶水直接喷在三哥脸上,姬凌生不动声色伸手抹去茶渍,当年青云山上吐了师父一脸温茶,今儿报应不爽轮到自己头上,不由有些缅怀。怀旧心思转瞬即逝,姬凌生斜瞥了眼微笑立定的僧人,又比较了下后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花和尚,前者浑身充满释门高僧的仙佛气息,后者则像尊择人而噬的恶煞,恰如菩萨低眉和金刚怒目。在老和尚身上察觉不到恶意,真正令姬凌生咋舌的是那个坐着吃肉的高大僧人,此时一楼坐着两个地境,二楼同样有两个,可加起来也比不上花和尚的雄浑气机,甚至与当日天玄渡劫的青云子旗鼓相当,难道是天玄强者?
帝夋同样洞悉此事,脸上看不出惊慌或者诧异,似笑非笑等着一出好戏。
见到小忌子手足无措,臧星桀早笑开了花,拿手堵着嘴免得笑出声来,同时对老和尚的犀利言辞感到啼笑皆非。
李忌小心翼翼观察了下姬凌生的脸色,见他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扭头望向旁边静待下文的怪异人士,伸手指了下自己,见老和尚笑容和蔼的点头,小忌子满头雾水,以为撞上江湖骗子了,赵老头曾说天分不够拿命来凑,但他凡人之躯拿十条命来凑不出修炼的天分啊,就算修士有万般神通,修炼有百般好处,都没有自己这条小命要紧,所以在他看来,这信口开河的和尚恐怕见他涉世未深,来诓人的,原本笑容可掬的样貌忽然可憎起来,李忌心底恼怒却不敢发作造次,因为老和尚身后还有个凶神恶煞的花和尚,虎视眈眈的要把他吃了似的,而身旁三个结拜兄弟压根没有两肋插刀的意思,要真打起来,自己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不,可能连兜着走的机会都没有。
权衡利弊后,李忌故作老实乖巧的摇了下头。
老和尚出师不利,一时间有点意外,听庙里那些扫地小和尚说,江湖人士收徒的时候,不需要什么花招,往往抛出这两句话便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怎么到这不好使了?发现少年的警惕神色,老和尚以为身后虎目圆睁的师弟吓到了他,急忙回头瞪了眼亵渎佛祖的花和尚,那和尚让师兄不轻不重剐了一眼,不由有点愣神。老和尚转过头来,对着李忌温和笑道:“恕贫僧冒昧,小僧佛号玄机,后面那是我师弟,佛祖显灵时赐其名为九寸,此行出来是要寻那救世圣人,小施主身怀灵种为灵童转世,极有可能便是那位圣人在人间的转世金身。”
李忌顿时被逗乐,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但毫无疑问,眼前的老秃驴根本就是个骗子,鬼话连篇的,甭管什么转世不转世的,他可是在小镇见过真正的得道高僧,心地善良又慈悲百姓,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灯罩纱,跟书上写得一样浑身满是佛门金光呐,再看眼前这两位,老和尚勉强有个人样,那个喝酒吃肉的大和尚就不太对劲,李忌并不信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那一套,所以两个言行格格不入的两个和尚组合起来,里里外外透着四个字,招摇撞骗!
如此一来便解释得通了,小忌子不禁佩服自己的才智和眼力,胆怯消散了不少,脸上也多了丝得意,回问道:“敢问大师,我是哪尊菩萨的转世啊?”
玄机法师面色为难起来,支支吾吾没答出个所以然,这时后面的九寸和尚似乎终于想起自己头顶九个戒疤,舍得放下酒碗,砰一声吓李忌打个激灵,他皱眉提醒道:“师兄,你跟这小子叨叨什么,直接让我动手,给他绑回寺里,到时候剃个度给菩萨磕了头,生米煮成熟饭,他还能跑了不成?”
小忌子总算感到毛骨悚然,悠闲心情忽然焦躁起来,考虑着要不要掀了桌子趁乱开溜,臧星桀听到这忍不住笑出声来,让九寸和尚盯了一眼,这下他也浑身发毛起来,他可是有绝对的自知之明,除开有心无力的小忌子,这边三兄弟拉上赫连姐弟怕是也打不过这个花和尚,于是赶紧忍住笑声,摆手示意你们继续。
比较了下和对方悬殊的实力差距,姬凌生倒不觉得老和尚在说假话,修为高到那种境界,没必要来捉弄一些小鱼小虾,但只是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没有出声搅和。
当了半天看客温吞喝茶的帝夋抓住一个要点,出声问道:“何为救世?难不成将有劫难发生?”,divsyaignnr;rrd>媚锍没纳锨敖杷希谒此担杷扑耷穑琢司偷谜迓肴徊恢崭辜刹璧牡览怼br/>
老和尚正扭着脑袋小声教训说话无礼的师弟,顺带拿他不守清规戒律的事情说道,听见有人问话,他转过身来盯着桌子上的四个年轻人,瞬息变作悲天悯人的模样,叹息道:“本院老禅师圆寂前留了句遗言,五十年内将有大凶大魔出世,其非人力所能敌,但祸福相依,届时同样有救世圣人出现,为芸芸众生打开一丝生机,贫僧见这位小施主前世渊源颇深,有可能是轮回中的十世善人,更有可能是救世圣人,能弄错但不能错过,故有此一问。”
“我怎么听说距离妖魔出世还得一百年呐?”,隔壁靠窗的一桌坐着三人,一个中年儒生外加一对年轻男女,清丽女子早就悄悄留意这边的动静,听得一惊一乍的,此时耐不住好奇向自己师尊问话,本来声音如同蚊呐,放在客人稀少的二楼则相当清晰。
发觉一干陌生人等全部看着自己,女子脸颊微微发烫,向师尊投去一个求助目光,儒衫男子心领神会,用整层楼都能听见的温醇嗓音解释道:“各教圣人的确说是百年之内,但既然是释门高人临终坐化前留下的谶语,想必不全无根据,用毕生心血换来,甚至可能会准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