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如斯闻言,抿着唇低下了头,只能从微颤的肩膀看出他正忍着笑意。
少君居然主动要参加这样的活动,那只能是为了……
他低垂下去的余光轻瞄向丁艾了一眼。
早些时候晓前辈似乎和自家少君吵了一架,他还担心是不是两人之间闹出了什么误会来。
如今少君这一举动,看来是和好了?
可简如斯却想到了一个更令人头疼的问题:江湖人都知道,少君在简大当家的安排下已婚,如今这样和一个男子纠缠不清,到时该如何收场是好?长老会是肯定不会同意少君离婚的,而且要是真离婚了,少君的那位新婚发妻未免无辜可怜……但要是不离婚,晓前辈和少君岂不是注定毫无结果……
饶是洞悉人心如丁艾也没能想到简如斯老妈子般总爱替人操心的毛病能让他思维发散到这儿处来。
乍听简天祁的话,丁艾在第一时间如见鬼般拔高了音量:“你去?你去干什么?!”
一少年认真替简天祁抢答道:“晓前辈,你有所不知。我们之前在这一带探过路,山林里有猛兽出没的痕迹,深山夜钓,光我们五个不安全。”
丁艾挑了挑眉,似乎在思考这帮熊孩子是看不起自己呢,还是真在他们少君的万丈光芒下活久了缺乏自信。
谁知丁艾还没出声嘲讽,就听简天祁轻“嗯”了声,淡淡道:“走吧。”
“是!少君!”
啥……
“诶?你们等等……”
于是就这样,作为夜钓的牵头人,南方九幡十四路大掌柜的丁昏君,就这么被自己的枕边人毫不费力架空了权力。
后者领着一帮熊孩子们,几乎是丢下她走了。
……
湖边,夜幕低垂。
山间夜色带着点雾气,加上林城海拔高,更是薄雾弥漫。
湖面光洁如镜,满月下的雾霭蒙上了一层乳白色的光泽,缓慢地流动着,和湖面粼粼月光一起,烘托出初夏宁静的夜。
丁艾还真弄来了两条小船,船头各挂着一盏光线昏暗的小灯。
习武之人五感灵敏,尤其这样的满月之夜,这两盏灯堪称多此一举。
但毕竟是不熟悉的水域,丁艾心说要独自带一帮小萝卜头还是谨慎为上,终究挂了灯。
可等她冲少年们解释完原由,一个少年却疑惑道:“既然要挂灯,为何不用斐帅前辈之前给过的那种?”。
另一少年闻言立刻附和:“是啊!那个好厉害,那么黑的地方被照得亮如白昼!”
丁艾正吩咐简如斯把钓具分给众少年,闻言便乐了:“夜钓自然是越暗越好。鱼儿怕光,你打那么大灯,是想把我的鱼都给吓跑不成?”
“哦这样……”少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
头。
“晓前辈,钓竿少一根。”就在这时,简如斯突然道。
丁艾斜昵他一眼,没好气地冷笑了声:“你们中有人不请自来,可不是少一根?”
被内涵的简天祁何等心理素质,简如斯尴尬的表情都还没露出来,他便率先低声说:“我不用。”
不用?那你硬来凑什么热闹?
丁艾边腹诽着,脚下轻点就跳到了另一条船上:“鱼饵你们会不会串啊?”
这船是顺子给丁艾弄来的。
船两头尖尖地翘起,吃水浅,船身又窄,少年们乍一上船都有些紧张,这船横向晃得厉害,给人种仿佛下一秒就要翻过去的感觉。
丁艾这一跳,被她跳上的那条船立刻左右摆了起来。
船上一少年大惊失色,同在船上的不蔓当即也拧起了眉:“当心!”
丁艾被少年们这如临大敌的模样给逗乐了,忍着笑从挂在腰间的腰包里掏出了两个罐子来。
拧开,一股土腥味扑面而来。
最爱洁的不蔓一瞬间眉头直接拧出了川字,小老头般的模样引得丁艾忍不住逗他:“你这么爱干净,怎么偏偏学医这种血淋淋的活计?”
医生可不是天生带着悬壶济世的名声的,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医者最初都被当成不洁的营生,非常遭人嫌。
不蔓认真看向丁艾,仿佛不理解她的问题,半晌才憋出了句:“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
小老头不接话了,丁艾无趣地讲将注意力转回了手中罐子上。
“晓前辈,这里面是——?”
“蚯蚓,下午才挖的。这山里生态环境好,连挖出来的蚯蚓个头都大得吓人……”
边说着,就见月光下,丁艾从那罐子里抠出了一条扭动的丑陋肉.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