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未大亮,李元祈一行便趁着来往过路尚少,出了龟兹城,一路向着东北方赶去。
走了约莫三四十里地,远远便瞧见一脉高山横卧在天边,而山脚下便盘着气势巍峨的一环楼宇。
几重佛塔高耸,几座大殿肃立,在苏巴什河东西两岸,相对而设,想来便是昭怙厘大寺了。
也不知是巍山里的山雾,还是这伽蓝里昌盛绵延的香火,袅袅娜娜的青烟从那面升起,直达天际,让人不禁忖度此处可是仙界。
于是,快马加鞭赶了几程,李元祈一队人马便行至寺院前。
这西域的伽蓝与中原的庙宇形制颇有差别,中原的庙多似禁廷一般,无论大小都修一围高高的院墙,将佛门清静与俗尘喧嚣相隔两侧,可这龟兹伽蓝,无墙无门,屋宇楼台明晃晃地直现在眼前。
恐骆驼车马冲撞了菩提清静,李元祈令南华拜请了在大殿前洒扫的师傅,将早已备好的拜帖呈给寺里的大和尚。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只见几位穿着一式红麻法衣的法师从大殿后绕了过来,步履不急不缓,稳稳走向他们。
打头的是为上了年纪的僧人,面相似是天竺人,虽棱角分明却因那眉目间的温文慈善,并不显得疏离,有些斑白的胡髯,又为他添上几分岁月的柔光。
行至跟前,几位法师停了步子,打头的那位合了手,微微一福身,念了句:“阿弥陀佛。”李元祈一众也忙合手回礼。
听他继而说道:“让王爷久候,贫僧乃这伽蓝的住持。睿郡王自中原远道而来,贫僧及坐下僧众未能远迎颇为失礼,还请睿郡王海涵。”
李元祈忙合手又揖了揖道:“住持言重了,是本王唐突,未能早些下拜帖。只是此次为了要务出使,也不便声张。如今已到了城外,只得舔颜来此求住持与个方便。也好借了宝寺的胜刹佛光,保佑此行万事顺遂。”说着,一脸虔诚笃定,谦然看向住持大和尚。
住持听了此话,再打眼端详了一番眼前这品貌不凡的年轻人,眉眼之间虽还透着青春年少的蓬勃朝气,却纹丝不乱,谦谦气度颇有帝王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