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睡醒的人,特别是被梦境纠缠一夜的人,都会有种庄生梦蝶的错觉。
小叔也一样,翻身坐在床上,回想着梦里的事情,又想到了晕倒前看到的一切。
再看看脚上,没来得及换掉的鞋子。
小叔自嘲的笑笑,应该庆幸宋守华的冷漠么?要不然自己被她们发现,还不给灭了口?
只要随便把煤气打开,在制造一个不在场的证明,又有医院的检测报告,呵呵……
他脑中忽然闪过,鲁先生说过的话:“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凶残到这地步。”
同床共枕了十几年,她竟然能用自己的命去换钱?
换来的钱,还他娘的是要养那个奸夫?自己的命就值她奸夫的启动资金?
真她娘的讽刺!
想到这,一股躁动的怒气从心底发出,直接向上冲,震的大脑嗡嗡响,过了好久,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顺便压下,那一阵阵上涌的,带着腥甜味的热流。
“林金顺,你不是一个人,父、母、兄、姐、养你这么多大,不是让你来糟蹋自己的,你要振作,你要勇敢,你要坚强,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一切还来得及!
现在去看看孩子,他只是一个,还不成熟的,被误导的孩子啊!他一定不是个坏孩子!”
他一边在心里劝服自己,一边努力咽下,嘴里又一次涌上来的腥甜。
走出卧室的门,不凄然的,家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回头望望,这个自己生活了十来年的房子,忽然觉得无比的讽刺,甚至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他走出大门,找个路边摊随便吃了一口早饭。
就坐车来到了岳母家。
把晨晨接了回来。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晨晨更多的时间,在看天、看地、看树,就是不看他,不知道是真的讨厌他至此,还是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在征求了晨晨的意见之后,两人来到了省城里,为数不多的一家西餐厅里。
他亲自给孩子,点了好多平时孩子爱吃的菜。
晨晨从始至终,都很沉默,表情有也点冷。
看到他带他来西餐厅,眼神里透着些不可思议。
看到孩子的冷漠,他的心里再次,痛了痛?
他努力安抚自己。
尽量心平气和的,与孩子吃完这次午餐。
然后试探性的问孩子:
“晨晨我如果和你妈妈分开,你愿意跟着我吗?”
他以为孩子会震惊,会愤怒的质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十四五岁的男孩,已经十分明白“分开”代表什么了。
正常的孩子,不会希望自己的家庭破碎。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那个孩子还是很沉默,表情更加冷漠,看到他的眼神里,隐隐还带着讽刺。
过了一会儿,晨晨斩钉截铁的对他说,当然是跟着妈妈了,难不成跟着你,让你给我找个小妈来虐待我?
他在来回的路上,想象过无数次和孩子谈话的场景,本来可以委婉一些的,在心平气和这点,在和他谈这件事的。
但是,他有预感自己的时间,应该不多了。
虽然最后的诊断结果还没出来,但是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经过昨天的打击,他知道他的身体完了。
他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眼前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他唯一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