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走在路上,一边鄙视自己竟然生出若是那个人的话,做妾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一边又在脑海中一边又一边地闪过那个人的身影。
她自小的经历加上容貌的加持让她向来自命不凡,如今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可是在别人看来与自己相配的人,她一个也看不上,今日突然遇到穆洹,瞬间便觉得这才是自己应该嫁的人,她不甘心,自己仅仅是因为晚出现便注定与他失之交臂。何况,她知道,最近父母正在为自己的婚事发愁,可是他们挑中的人选,她一个也不喜欢,她可不想余生随便嫁给一个人凑合,想到这里,刘雪娇心中默默下了一个决心。
这边安阳一路跟着沉默的穆洹终于回到了家中,他似乎并未消气,连回到家中也并未主动与她说话,安阳虽觉得十分莫名,却也识趣地没有出声。
她回到房间后便拿出刚从刘娘子那里借来的书,又拿出昨日买来的衣服,打算边学边动手,另一边穆洹沉默着研究该如何将火炉装好,郑武也跟着他们回到了屋中,正在坐在另一边沉默着发呆,温成在他们回来后便一头扎进了厨房,虽然家中有四人,却出奇地沉默。可是很奇怪,一片沉默之中,竟然不觉得气氛紧张,安阳坐在一边看着书,灯光昏黄,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北风渐起,有风透过关不严的门吹进来,带来丝丝冷意,火炉刚刚装好,穆洹往里面添了木炭,轻微的烟味顺着寒风送到安阳身边。她偶尔抬头能看到穆洹正蹲在炉边往另一边扇风,大概是怕烟味会跑到自己身边,安阳低下头轻轻笑了,她知道这个人不会真的对自己生气的。
安阳本还有些担心,看书也是心不在焉,可是实在手痒,看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想要亲手试一试,翻找出今日街上买来的针线,却在一开始便遭遇了难题,她竟然连线也穿不进去,明明瞧书上说得那么简单,安阳拿着针和线在灯下努力了半天,每每瞧着线穿过了针眼,她长出一口气,线往前一扯,发现又没成功,失败的次数太多了,安阳的耐性也快要耗尽了,越发觉得这功夫可真是精细,半点儿也不适合自己,最后甚至有些想放弃了,可是低头看一眼自己身边的长袍,安阳还是不甘心,何况自己是与黄大夫说好的,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安阳叹了口气,只好重新拿起线,这一次仔细地对准了想要穿过的时候,一道影子挡住了她的光,安阳只能抬头,便见到穆洹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面前。
说实话,他这副严肃的模样是有些压迫感的,可是安阳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便将手中的针线往他面前一送,无奈道:我试了半天了,就是穿不过去。”她算是变相地主动与他说话了,而且她心中笃定,这个人一定会回答自己的。
果然,穆洹虽然轻轻瞪了她一眼,还是接过了她手中的针线,安阳笑着站了起来,不知不觉与这针线斗争得太久了,眼睛也酸,腰也痛,她起身活动一下,穆洹便顺势坐在了她之前坐过的地方,手中拿着针线,认真地看着,似乎在研究该怎么才能穿过去,安阳站着看着他,想着他必定比自己还要惨,谁知她还没想好待会儿要怎么安慰他的时候,穆洹已经一次成功了。
安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说到:“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穿过去了?”她不敢相信似得从他手中接过针线,确认过后,安阳叹了口气,有些挫败感。
穆洹看着她叹气,轻轻弯了弯嘴角,却很快收敛去,可是想了想,低头看着安阳的脸,穆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她故意做出一副还没有气消的模样说到:“别以为你说几句好话,夸夸我,我就不生气了。”
安阳笑着顺势用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问道:“那你说怎样才能不生气呢?”
穆洹一时语塞,他方才蹲在另一边不跟她说话,既是真的生气,也是在反思自己方才的行为是不是有些过了,毕竟她已经不记得那些记忆了,在她看来不过是走开了一会儿,自己却忽然生气,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奇怪。
他虽然反思过了,却还是觉得这件事必须与她说清楚,讲清楚其中利害,以免她下次重蹈覆辙,所以过来的时候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其实心情早已变了。
现在她问自己怎么才能不生气了,穆洹将自己一早准备好的话告诉她:“以后不许独自出门,出门之后绝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他说得很认真。
安阳也很认真地点了头,突然反应过来,又有些惊喜地看着他问到:“也就是说我以后还是可以上街的对不对?”
穆洹看着她那么高兴的样子,虽然无奈却还是点了点头,方才在回来的路上,他可没忘记自己一说不许她上街,她那失望又难过的神情,想了许久,他还是觉得不该就这样把她困在这里,连最后一点自由也剥夺。
他如今已经不再关心复仇,更不关心在这乱世之中究竟谁能拔得头筹,这个天下爱归谁归谁,他只想早日结束这场纷乱,他能带着安阳去江南,或是四海为家,到时候不会再有人记得他们,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摄政王之子与定远侯之女,从此真正地隐姓埋名。
看到他点头,安阳高兴地抱了抱他,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的。”
穆洹虽然很高兴,不过还是极力遏制住自己的高兴,故意冷着声音说到:“如果下次再擅自离开。”
他话未说完,安阳便十分乖巧地保证:“绝对不会了。”
她如此积极,穆洹也只能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