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泪痣少女直呼自己名字,费九关也不会再问出“你认识我”这种无聊的问题了。他不动声色的把观莲拉到身后。淡笑道:“姑娘一直想要见我?那倒是费某的荣幸。”
“油嘴滑舌!”茶小钿笑嘻嘻地啐了一口,语气宛如老友重逢般随意亲切,目光落在他的腰间,“那就是照胆?让我瞧瞧。”
她将雨伞一抛,身子倏然化作一道翠影,直扑过去。费九关早就防备她突施暗算,双掌一抹,八方夜雨使出,把她笼罩在一片掌影之下。
不料茶小钿身法灵动之极,腰肢摇曳,倏忽已从他掌底钻出。却是不退,仍旧是扑向他腰间。
费九关微微愕然,来洪武后他着实遇上不少高手,但步伐如此轻灵,能避过他雨势的,眼前少女还是第一个。
茶小钿遽然探手,看似是去抓照胆,可劲风猎猎,费九关腰间肌肤狂跳,若是这一下被抓实了,少不得要受到重创。
万不得已,他拔刀出鞘,顾及照胆锐利,只使出三分力来,想将这少女惊退。
岂料神兵寒芒乍起,茶小钿行至半途陡然倒挂临空,身子一翻,如同升起一道翠轮,葱绿的绣花鞋直踩而下,正压照胆刀身,将它踩落在地!
费九关照胆脱手,只感虎口微麻,暗暗诧异不已。重新看去,就见茶小钿半跪在地,脚下踩着照胆,风吹动裙摆,还能看到她线条优美的小腿若隐若现。
他迈步要夺回兵刃,茶小钿微一扬眉,手按长剑,示威似的看着他。
一时留手竟是落在了下风,费九关苦笑不已,只得停下脚步,赞道:“好手段!”
茶小钿咯咯笑了起来,站起身把照胆提在手中,仔细望着那锋锐的两面刃,“有人要留你一命。所以只要你配合,我就不杀你。”
“有人?”费九关目光微闪,只注意到最重要的一点。
茶小钿横波剜了他一眼,“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你要记好。”
“姑娘请讲。”
茶小钿脸上仍带着笑,语气却是认真严肃,“一日之内。滚出南都。滚出洪武。”
难得有人如此直白的驱逐自己,饶是费九关也生出一丝火气。他想了想茶小钿的话,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茶小钿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道,“你呼吸时会问为什么要呼吸吗?你吃饭时要问为什么吃饭吗?赚钱的时候会问为什么赚钱吗?都不会,你明明清楚,人如果不呼吸、吃饭、赚钱就活不下去。既然清楚,那你还要问我为什么吗?”
她说得义正辞严,丝毫没意识到有件奇怪的事被混入其中。费九关失笑,看来这姑娘还是个财迷。
被她这番话一逗,怒气消了不少,费九关按下性子道:“多谢姑娘劝告。但我尚有事要办,恐怕还要在南都盘桓几日。”
茶小钿开心地笑了,“我正等你这句话!”
她毫不拖拉,把照胆一挽,带出一片灿烂银辉,冲费九关当头劈下。
费九关微一侧身,这次他知道这姑娘厉害,再也不留手,丹心诀一转,雨式如排山倒海般轰了出去。
“撤手!”
只闻他一声喝,茶小钿猛感雄浑无匹的气劲压来,下意识起气劲相抗,可那气劲太猛,瞬息而至。仓促间根本不及抵御,握柄的手一松,人便腾云驾雾般跌入雨中。
她甫一落地,连连后退数步,这才化去了冲击而来的余劲。狠狠瞪向费九关,就见他慢吞吞把失而复得的照胆收入鞘中,还挑衅似的冲自己笑了笑!
小钿心头杀意骤起,但公主的叮嘱一闪而过,她逐渐冷静下来,任凭雨水落在自己身上,冷冷道:“我虽不能杀你,但可以废了你。我想好了,先断你狗腿,让你吃点苦头!”
费九关听她语气森然,颇有咬牙切齿的意思,意识到这个姑娘是真的在恨自己。那种感觉不是崔野乡对谢墨林的色厉内荏。而是在山里被野狼盯上时的感觉,背脊发凉,时刻都不敢放松警惕。
“我俩有仇?”
茶小钿干脆点头,“还算有点脑子。我俩就是有仇。你从我这里抢了一样东西。只要你还在,这个东西就换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