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小钿去哪儿了?
虽然慕容眠、李香海,乃至神将谢为霜都一致认为她不会发生意外。可偏偏事与愿违,正如柯一尘所担心的那样,茶小钿真的被人掳走了。
南都一家客栈,院子最深处的厢房里,十九爷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端着那根粗大的烟杆,吧嗒吧嗒抽烟,熏得满室烟雾缭绕。
沈纯岳推门进来,挥手驱散烟雾,把一个托盘放在桌上。上面是四色小菜,一份汤,一个空碗,以及满满一桶白米饭。
他拿起碗来,一勺勺往里添饭,足足把碗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十九爷烟杆磕在桌面上,砰砰有声。他望着床的方向,冷笑道:“茶大小姐。已经是第四天了。你要是肯跟老子说话,那就点点头,滚下来吃饭。不然老子就把这些饭菜拿去喂狗,再饿你十天。”
床上,茶小钿被倒攒四蹄,捆得严严实实。她秀发凌乱披散,嘴巴被一根麻绳勒住。听到十九爷的话,阴狠地瞪向他,目光落到桌上饭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十九爷呵呵一笑,“纯岳。给她松开。”
沈纯岳上前,也不见使力,手指轻碰,绳子就自动崩断。茶小钿乍得解脱,身子一轻,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她愤愤然解下嘴上的绳子,老实坐到桌旁,一言不发开始大吃起来。
那天在街上偶遇十九爷后,她逃跑未遂,被捉了回来。
两人大吵了一架,惹得十九爷大怒,将她捆住扔在这里足足饿了四天。现在几乎连意识都要模糊了。
她心知十九爷脾气,说得出做得到。说再饿十天,那就一定再饿自己十天。好汉不吃眼前亏,暂时的退让是为了以后弄死这个老东西。于是狼吞虎咽,吃的津津有味。心里盘算只要把十九爷的消息透露出去,自然会有人来收拾他。
十九爷见她老实了,嘿然抽了口烟,“粗茶淡饭。茶大小姐还吃得惯吗?”
茶小钿嘟囔道:“马马虎虎!”
十九爷悠悠道:“你下山到如今,我们有三年没见了吧?”
“好像有,这种小事我记不清了。”
“是啊,这种小事,怎能劳动茶大小姐记住。”十九爷冷笑,“要不是后来南都传回消息,老子还真不知道你是谁!”
他一侧头,问道:“她本名叫什么来着?”
沈纯岳道:“茶云裳。”
“茶云裳。嘿!茶云裳。谁能想到,离山阴险狡猾的四当家,居然是堂堂茶家的大小姐!哈哈!咱们可都是瞎了眼呐!”
茶小钿辩驳道:“小钿是我乳名。严格来说我本来就叫茶小钿,这可不算是骗你。”
十九爷喷着烟道:“那你三年音讯全无,要怎么解释?老三人就在南都,你是公务繁忙?”
茶小钿白眼道:“我懒得理你们。尤其是你!老东西!要钱没钱,还打我骂我。我巴不得你赶紧死,好分一份离山的遗产!”
她一抹嘴,那一大碗白米饭居然已经空了。就见小钿大刺刺地把碗在沈纯岳面前扬了扬。沈纯岳无奈接过,给她添饭。
十九爷深吸了口烟,徐徐吐出,“在江湖上,你这种行为有个特定的称呼,叫做忘恩负义。”
茶小钿振振有词道:“你把我带回离山,教我武功。那都是你自愿的!我可没求你教我!”
十九爷脸色越来越沉,“说得好!那作为离山执掌戒律的当家,你说说老子现在是该清理门户,还是该给你两个嘴巴子让你清醒点?”
茶小钿一惊,一窜躲到沈纯岳身后。沈纯岳苦笑,这个举动让他十分亲切。当年小钿在离山时经常与十九爷吵架。每每十九爷发火,她都是这样拿自己来作掩护。
他随手把饭碗塞给小钿,转身安抚道:“当家的。息怒,息怒。咱们好好说话。小钿年纪小,还不那么懂事。”
十九爷怒哼一声,“不懂事?老大在这个年纪,已经是离山大当家了!”
茶小钿反唇相讥道:“所以她也跑来了南都。难道她天天给你写信,关心你过得怎么样?谁管你!”
十九爷脸一僵,怒道:“好!你不愿当离山的人,老子权当你不是人。那我问你,你学了一身本事,不想着闯出名堂,不想着振兴你们茶家,反而跑去给人当丫鬟,这又是什么说法?”
茶小钿纠正道:“我不是殿下的丫鬟,是殿下的狗。”
十九爷气笑了,“是我耳朵不好。还是你脑子糊住了?重新给老子说一遍!”
茶小钿认真道:“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殿下冒险救我,完全不求我回报。那我的命就是殿下的。”
“哈哈!”十九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当初要不是老子把你从勾栏里捡回来,你这小破丫头早就被人开了苞,现在不知道生张熟李接了多少客人,还报个屁的仇!现在周家人给你灌了几碗迷魂汤,你就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纯岳心一动,暗道不好。十多年前昭明太子微服私巡,和一个当时名满天下的少侠一起拐跑了离山大当家,十九爷因此一直对周皇室耿耿于怀。现在小钿又扬言要做昭明太子妹妹的狗,这实在是戳中了十九爷的痛处。
茶小钿倔强道:“你收留我,还不是看我有习武的根骨?当初青楼里那么多人,怎么你就偏偏把我带走?你教我武功,真的是没有图谋吗?还不是想让我像大当家和代春风一样,去山河局上拼命?我何必谢你?这世上只有殿下才是真的对我好。我这辈子只会跟着殿下!除了她我谁也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