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三人在酒楼里收拾补给好后,准备启程前往紫阳行宫。
他们几乎花了两天多的时间翻过最后一个山头,只要到这里就只剩下一天的路程了。这一晚,李恪他们随便找了一个有河流的平地歇脚。
“再有一日便可到紫阳宫了。”花舞站在李恪旁边,喃喃道。
祁王沉默良久才开口:“只希望这次是我们杞人忧天,我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那种自相残杀的场面,倒不如痛快的在战场上厮杀。”
“可是,您已经好久没见到陛下了……”花舞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就像苍蝇的嗡嗡声。
李恪假装听不见,当然没理会她。
休息了一晚,天一亮,他们再花了一天的功夫便到了紫阳。
行宫外,大皇子早早安排了接驾的人,李恪、唐世新、花舞一路由宫人引进,紫阳宫和皇宫比起来不算很大,但要走遍整个行宫也是要花上一天工夫的。
来回绕了几处长廊,李恪等终是在一座凉亭见着了这次邀请的主人——大皇子李磐。
问安行礼是必不可少的,等行了礼仪之后,李磐便招了李恪和唐世新入座,最开始他没有直奔主题,只是一般的常日叙旧。
三盏茶下肚,李磐一换刚才的笑容露出了担忧的表情:“父皇自抱病以来已有一月有余了,问题是还从来都没病得这么久过,这次是真的很严重。”
“陛下龙体欠安,臣也是很担忧。”李恪一脸不悲不伤,不浮不躁。
李磐听出了他话中的变扭,习以为常,而后问道:“三弟,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不肯原谅父皇吗,时至今日你还是不愿意唤他……”
“皇兄如今捎信招臣弟过来应该是有更要紧的事商量吧,而不是为了一些陈年往事……”李恪说话依旧没有感情,但话语里比刚才多了一份冰冷,就连坐在旁边的唐世新和一直站着的花舞也听出了微妙。
“这不是要紧事那还有什么事最要紧,父皇病了!你难道还要一直这样吗?”李磐厉声,言语中有了责备。
“既然如此,那臣能去看望陛下吗?”
“这……”这回李磐算是语塞了,“父皇在朝阳殿,没有召见谁都进不了。”
“那臣弟劳请皇兄通传,倘若圣上有意召见,臣静等传音。若没有其他事,臣弟告退。”
这话局本是可以持续很久的,但因为李磐不管如何都很有勇气地踩了李恪的雷区,致使李恪不得不提早结束话局离开。
唐世新和花舞没有多言,同时告别了大皇子也随之离去。
只剩下独坐的李磐,愤恨地摇摇头。
李恪这一路走得很洒脱,可谁又知道他这一步步走的波澜,每走一步,就悔恨自己刚刚的态度。总是如此,只要一谈到与那个人的事时,他总会这个样子。
明知事情过去这么久应该释怀,但就是做不到,不管怎样就是做不到,他做不到!
回了行宫内的寝殿,李恪算是能好好的平复一下心情,他背着房门,听见后面有人轻敲门,转脸过去,唐世新正神色自然的站在门口。
“进来吧。”
李恪允许后,唐世新才走进寝殿,走到他身后,没等世新开口,先是李恪打破殿中的寂静:“我做不到,表面上可以装作不在意,但我的内心真的不能接受……他!”
唐世新当然知道祁王嘴里的那个“他”指的是谁,李恪不肯原谅自己的父亲,究其缘由到底还是深宫旧事,因早年圣上错误的决断,才葬送了祁王母妃的一生。
可事后案件查明,还了康贵妃娘娘的清白,只是李恪接受不了母妃的离世,一直耿耿于怀,才会负气出走沙场,远离皇族是非。
当然世上的事,越是逃离它越是找得紧,现在圣上病痛于榻,李恪内心是纠结的。
唐世新不忍见好友如此,壮了胆子说道:“毕竟血浓于水,陛下还是你的父亲。”
“正因为是我的父亲才不可原谅!那是我的生母啊!!是因为他和我的母亲才会有的我,可是……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既给了我生,却毁了母亲的命,你叫我如何原谅!!”李恪的情绪极为激动。
“勉强让你原谅是不太现实了,只希望你能够迈出一步,即使是很小的一步也足够了。”
“你是要我尝试着去原谅吗?”
“你可以一辈子都不原谅陛下,但是你们的血缘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变了,而且陛下也已经……”
“什么时候轮到你对本王指手画脚了!!”李恪此言一出才意识到不对,但还是晚了。
唐世新也愣住,却也没太大在意,毕竟在决定劝说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是!是臣多言了……臣告退。”没有多留,唐世新快速离开。
李恪本想解释,却因皇族那与生俱来的高贵头颅无法低下,便作了罢。
湿热的风中夹带着苦闷吹过行宫的回廊,唐世新回到房中,这里已被收拾妥当,寝屋内左右各站着宫人,一排两名,唐世新胸有闷意,退了那些宫人到屋外伺候,便独自寻了个窗边的红木花雕椅坐下。
没有来往的人,整个独室僻静无声,中间,唐世新唤了个宫人进来伺候茶水,趁势打听了行宫里的事。
小宫人手中的动作倒是细致,嘴里却只有不知道三个字。唐世新意识到从这个宫人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就退了他下去。
要是问不到消息就做不好下一步的判断,倘若这次陛下真有意立储,那幽王势必会插上一脚,无论成功与否,都有后忧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