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听他这么反应,一下紧张地跳出来,眼底生浓浓戒备,当她看到女子面容,更一把握住腰身剑柄。
……是美人胡喜媚。
看到她,子元心头连带眼皮一跳,并不知怎地,想到夏侯玄,挥剑割下九头雉鸡羽翅,满手满脸是血的画面。
“胡媚娘,你怎的也在这里?”
胡喜媚抬起泪眼,瞧瞧他和阿瑜,双手挨在火堆边,把弄一个小小的黄色纸人。
“司马郎君,呵……”
她抽抽搭搭地,应了子元一声,嗓音哭腔里……有种消沉绝望。
他见她委顿的样子,眉心一道黑气,像钉子一样刺在肌肤下,娇美身姿,萎如一团泄涣。
“子建君候……就要没了……”
司马师这时看她手中纸人,洇湿由她口中滴下的鲜血,小人头部,用金丝扎出一道华冠形样。
是与曹植的踏云冠饰,一模一样,同时那纸人之面容,也被浓墨重彩地勾勒出潇洒贵气。
子元感到纸人上发出咒息,明白过来,便问她:
“胡姬娘,这小人是临淄候挂灵之偶,对否?但,在下记得,你似并无与君候太多牵连?”
在离宅之时,她说到曹植,无太多所谓、不怎么在乎的样子,他还记得清楚。
胡喜媚抬头,用手抹了抹鼻子,止住泪泣,回他:
“情愫往往生于莫名、浓于不知不觉间,人或非人,都是一样……”
她低头摆弄那小纸人,哀凄的样子,在司马师看来,倒是相当衷真。
她说这句话时,带着意味瞧了他与阿瑜一眼。
阿瑜仍冷冷紧盯着她,脚尖再前挪了几寸。
司马师靠近一点,半蹲下来,看着纸人接着问:
“君候……那么为什么他会至此死兆?姬娘你也不是凑巧跑到这深异之境吧?”
胡喜媚呆怔,望了望飘落黑雨片刻,叹一口气,把纸人扔到暗红火堆里。
“大王那一剑,真是亘古首次,从此,天地破界永变。喜媚本想着,那么人与妖,在这模糊融合的新世间,或许真能结合佳缘……”
她将手指伸进暗火,拨弄几下,那仿曹植形的小纸人,瞬时化为灰烬飘湮。
“传说秦地之下,长安之边,便能寻得情之真果、天缘仙水。奴家冀望能够探取之,用其转命数,和君候成真侣伴。或许也能够,令君候解脱于无情权争劫数。”
有几点残余的黑色飞灰,在她眼前盘绕旋转几下,最后升消进沉雾暗雨中。
“但最终看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阿瑜冷笑一下,对她说:
“雉妖,你千年淫极邪罪,孽深似海,还妄想得人间情缘美满?”
胡喜媚转过眼看她,淡金色瞳孔里,空空荡荡的虚茫。
“说得也是吧……”
阿瑜也跨前一步,到火堆边,火苗映得她狐眼中寒气闪闪。
“莫痴心妄想了……”
扶苏忽然靠过来,猫瞳里闪着异色,盯向胡喜媚看了又看。
“雉妖,我看你虽罪孽深重,但却有赎邪骨之机。我们正探向长安之路,你这身骨……我和司马少郎或许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