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七日,杏林里早已人声鼎沸。大家赞赏地看着这无比梦幻的房子,愉悦地饮酒、谈笑,等待婚礼的开始。
屋子里,苏洛耍宝似的拿出自己缝制了七日的衣服,深绿色的外袍。上面还刻意缝制了浅绿的竹叶,浅浅淡淡,若隐若现。绿色挑人,若非本人确然清逸雅致,实在有些暴殄天物。换句话说,红尘中的人是不适合绿色的。如若刻意附庸风雅,只会变成绿茶里的那滴油星,挑又挑不出,喝又喝不下,实在尴尬。
苏洛不是有意使他尴尬,只是想看一看,雪苏如此看重的人,到底有几分雅趣,或者只是附庸风雅。
魏殷看到后有些惊异,但随后摇了摇头,说:“雪苏,我可能不太适合绿色。”
苏洛走上前去,拉着他的手,说:“可是,我只做了这一件。”
魏殷无奈,伸出手,让苏洛帮他穿上。
苏洛帮他系好侧边的带子,退后几步,认真地看。
深绿的外袍,浅绿的竹叶,微红的温润的面色,黑色的长发温顺地垂落下来。
竟然好看。
苏洛实在不通,如此清新雅致、温润如玉的人,为何手上竟染上了血迹,层层叠叠的血迹。
魏殷见苏洛呆了般,不动。于是走上前,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怎么了,不好看?”
苏洛回过神,摇摇头。
魏殷叹口气,说:“苏,其实我适合的是黑色。可人们喜欢鲜亮的我,红的、蓝的、白的我。洛西人到处称颂我的亲切温和,我的善良博爱,他们以为,那些鲜亮的颜色可以证明我的美好。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个好人,我并不善良。”
顿了顿,又说:“可从今以后,我愿对你善良。哪怕我身着黑衣。”
苏洛却想起那日战争,她一身黑衣,站在边界处,看着魏殷,眼里却满是仇恨。
苏洛抬起手,帮他理了理衣服,说:“记得你今天所说的话,若有违逆,我不饶你。”
苏洛进里屋换衣,片刻之后,着一身红衣走了出来,大红的底色上绣着浅红的杏花。
是世俗的颜色。苏洛早便定了,要用世俗的热烈,去迎接她生命中,唯一一次的婚姻。
魏殷看了片刻,说:“你这样看起来,像是人间的新娘。”
苏洛答:“毕竟,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
魏殷对她的措辞不满,纠正道:“今天是我们大婚的日子。”
苏洛笑,不应答,也不反驳,只是说:“走吧,他们都在外面等我们呢。”
他们手牵手,走出屋外,屋外的喧闹瞬间静了下来,他们对新人这样的装束有些讶异,但看了片刻又觉好看,于是纷纷道喜。
魏殷摆手,示意大家坐下。说:“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我很荣幸。今天我与雪苏缔结婚姻,必相伴终生,生死相随。以此为证……”
不待说完,魏殷委托代收贺礼的老先生匆匆从侧面走了过来,悄声说:“魏公子让我代收的贺礼都放在了左厢房,只是有一人,说要把贺礼亲自交给新人,并且是此刻。公子可收?”
魏殷点了点头,他今天有着无尽的好脾气。
于是从人群尽头走来一人,身着红衣,手捧一匣,庄重从容。有青鸟在上空飞来飞去。
是苏狸。他说过他会来的。
走到近处,呈上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