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怎么回事?
茜如刚醒来有点辨不出现状。
眼前的寝室是在自己的芸霁苑内,阿观和阿素还穿着带棉的冬衣,不是曲江池宴会的那个时节,这是怎么了,是头七魂魄归位的回忆吗?
阿观手里拿着块温热的手帕,就要给她擦脸。阿素早已准备好了新的中衣,等着服侍给她换上。
她接过阿观手中的帕子,呆呆的没反应,阿观又接回了帕子给她擦了擦脸,
茜如沉思了一会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姐,今日是腊月初二呀,戌时刚过,天色有点晚了,莲子粥还在小厨房温着,我去端来给小姐罢。”阿观见自家小姐醒了赶紧想给她盛点吃的。
腊月初二,这这这不是她当时离家出走又被抓回来的日子吗?
曲江池的宴席,是在五月初八,春已至,夏未及,那时的大兴花开满园,各家闺秀们换上了轻薄的衣物,开始了各种赏花的宴席。
茜如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掐了一下自己的手,环顾四周,感受到屋内除了地龙,还燃着一个暖炉,枕边还放着阿观阿素刚灌好的汤婆子。
是冬天啊,茜如的心脏如擂鼓般咚咚咚的加快跳了起来。自己是回到了半年前的那个冬天吗?
她轻轻对着自己的丫鬟说道:“阿素,我怎么感觉有点饿了,阿观怎么还没回来。”
阿素见她这两天终于有了肯主动吃点东西,心中十分欢喜,她赶紧向前扶起茜如,回道:“在等会儿,莲子羹晚上填点肚子,又可以安神。”
说罢又窸窸窣窣的开始服侍她更衣。
没过多久阿观也端着碗莲子羹又折回了房间。
茜如一边吃着莲子羹一边慢慢想着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
一切都是从在兰若寺回来之后开始的,她变得入眠极浅,每日能熟睡休憩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出门见客的时日不多,去了一次黄氏娘家举办的冬华宴,她遭尽了白眼,也听透了各种话头,冬华宴之后,又听说父亲因她名声不好,匆匆寻了个纨绔子弟要给她订婚,自己越想越气,周围也没个人能开解自己,当时茜如便觉得家里嫌弃自己是家里的羞耻。
于是鼓起了十足的勇气,想跑回宁河的外祖母家寻求庇护,临开坊门的时候,偷偷带了些金银细软翻墙而出。谁知才天亮一会便被黄氏派人带回,而且不知为何这次她的离家,更是在大兴的贵女圈传得沸沸扬扬。
此后她便变得不敢再出门了,连向来疼惜自己的祖母,让自己去陪她老人家住一段时间,自己也拧着性子拒绝了,一年回来一次的弟弟信芳,也就见了两次,便也被自己赶出了院子。
又后来到了自己好友小玲的及笄礼,小玲和丹依特地上门劝她,她自己也拧着死脑筋不肯出席。
她总期盼着“贵人多忘事”,那时候黄氏也是如此劝她,让她少出门,等到过了半年有余,她以为大家都忘了她的事了,这才敢跟着两个妹妹去赴了曲江池的赏花宴。
谁知正是这赏花宴,彻底将她推进了悬崖,那些讥讽那些话语如同一把一把尖刀捅着自己的心脏。
在曲江池冰冷的水里沉浮的时候她自己是怎么想来着。
如果可以重来,如果可以重来,现在便是上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一定好好重活一遭。
茜如轻叹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汤匙,皱着秀气的眉头,她现在应该算重来了罢,就是这时间也太尴尬了,偏偏就在她脑子糊涂离家被抓回之后,简直丢脸得不想见人。
阿观见她叹气,愤愤不平的说道:“小姐,依我看最可恶的还是二小姐和三小姐,除了开始几日假惺惺的来看了你几次,后面竟也跟着那些个人一起胡呲,在外头也不帮您辩解几句,真是对白眼狼!这次您跑出去也是受了她们风言风语才跑的,吓到奴婢了,我和阿素都要哭出来了。”
阿素赶紧扯了扯她袖子示意她住口,接着又上前端起莲子羹问道:“小姐那我先把这撤下了。一会药也热好了,小姐将药也用了罢。头上的伤,婢子之前已经给您上药了,您别乱动就好。”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小姐,我和阿观自幼跟着您,只希望小姐以后做此等冒险的决定的时候,别在孤身一人了,带上我和阿观吧。”
阿观闻言连连点头:“对呀小姐,带上我俩一起走,起码路上不怕被欺负,您这次悄悄出去,万一出点什么事,可让我和阿素以后到地下怎么有脸面对夫人。”
茜如听完也笑了。这两个陪着她长大的丫鬟,真的是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好。
她抿嘴一笑,说道:“放心,以后不会这样了,不会让你们担心了。”
不会再丢下你们了,我会让你们都有个平稳顺遂的一生。就是这头可真疼啊,这黄氏派出去找自己的人,真的不是挟私报复吗?这一棒子下来头真的好疼。
阿素见她这样,心中定了不少,使了个眼色暗示阿观跟她一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