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夙明宫里休养了几日,辰夙的心境慢慢平和。深知眼下之事,并非他与常宁之间的纠葛,而是那幕后之人。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辰夙直奔辰晟的晟和宫。
近些日子,听四喜说父皇总是恶梦连连,身体越来越差,他不能再因为常宁而忽略了年迈的父亲。
晟和宫寝殿内,辰晟一身明黄绸缎里衣坐在床榻边上,一手扶着床头,一手微握抵在唇边,隐忍的咳嗽着。
辰夙来到殿门外,未见四喜,屋内传来的阵阵咳嗽声,让他欲要推门而入的手忍不住颤抖,眼中有些酸涩。
在外站了一会,辰夙调整好情绪,轻轻推门而入。
坐在床榻边的辰晟看到辰夙进来,憔悴的脸上勉强浮上一抹微笑。
“夙儿来了啊,这两日可休息好了?”
看着自家父亲这般苍老的模样,最先想到的却还是自己好不好。辰夙才真正意识到,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悄悄流逝,然而他却还未曾做好准备!
辰夙走上前,坐到了床榻边,抬手轻轻顺着辰晟的后背,眼中有些迷蒙。
“父皇,身体不好怎的不宣太医过来瞧瞧?”
辰晟枯瘦的手覆上辰夙的手背,轻轻拍了两下,眉宇间说不尽的疼爱。
“父皇老了,就算宣太医来瞧,也瞧不出什么了!我现在,只担心夙儿你!你与常宁之间……”
辰夙言语间有些逃避,含糊不清答道:“让父皇担心了,儿臣没事!现在首要之事,便是父皇养好身体,东辰还需要父皇。其他旁的,就暂且先不要再提了!”
看着他如此逞强的模样,辰晟微微摇了摇头。这个儿子,待人待事皆付真心,七年里付出的真情,最终得知一切都只是个阴谋,自己所谓的真情实义,在别人眼中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这种落差,难免让他心生痛楚。七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却也再不能如从前那般坦然面对,只能在无边的纠结中挣扎。
不知是不是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辰晟忽然觉得自己过往的所做所为,是不是真的错了。
回想自己一生,似乎过的并不快乐。被这片四方天地,束了自由,甚至连自己所爱之人都无法保全。一时之间,他竟然不想让辰夙走一遍自己的道路。
“夙儿曾经不是说过,相信常宁么?为何现在却逃避了?如今南玄大军已经撤出了东辰,就证明常宁此次并非真的想要侵略东辰,夙儿为何不听他一个解释?当初的义无反顾去了哪里?”
辰夙怎会不明白,常宁此次之举的无奈,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他侵略东辰的这件事。
他在意的只是常宁的欺骗,回过头来想一想,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呢?欺骗也并非他本意,身为臣子只是在执行一个君王的命令,他又有何错可言。
可是,就是因为过于用心,才会如此在意,才会想要逃避,不知如何面对。
辰夙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转变成了坦然,轻轻扯了一下嘴角。
“父皇莫要再说了,儿臣此次前来,是有重要事情与父皇商议。”
见他依然逃避着关于常宁的话题,辰晟也不再紧逼。
两个人的隔阂还是需要他们自己解决,辰晟一时间觉得有些讽刺,当初是自己费尽心思,阻止辰夙与常宁来往。如今两人决绝了,他反而却又希望两人化解矛盾。
“不知夙儿有何事要说?”
辰夙看着老态龙钟的父亲,心中有些不忍,可是事情却又不得不说。
“父皇,此次常……此次南玄侵略东辰之事,十余天内连占四城,实非南玄实力强大,而是东辰内部之人所为。
种种迹象表明是齐毅故意失手,但他却又不像主谋。儿臣猜想这背后还有一人,操纵着一切事情的发生,而这个人肯定是和庞征有关联。”
听他提起庞征,辰晟胸口巨烈起伏,忍不住咳嗽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