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理寺有急奏。”黄余脚步匆匆走进御书房,“说是抓到了唐封居。”
“谁?”皇上放下手中正在看的奏折,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前五城兵马司指挥,唐封居。”黄余小心翼翼的又回禀了一遍。
“谁抓到的?在哪抓到的?”
“是大理寺丞曾晚亭,曾大人抓到的,这会儿正在外面候着,等陛下召见呢。”
“宣。”
“宣,大理寺丞曾晚亭觐见——”
曾晚亭理理衣袖,心里七上八下,紧张的不行。
“你说抓到了唐封居?你可知道,这个人早在几年前,就被烧死在刑部大牢了?”皇上盯着他。
“陛下容微臣,细细禀来。”他拱手,“前几日,京中传闻当年被下旨处死的唐封居,其实是被人李代桃僵换了出来;微臣初听此消息,亦觉得无稽之谈,直到今夜有人飞箭传书,明确指出唐封居就躲藏在京郊的一处宅子里,臣到那时依旧在怀疑这只是个圈套,或许他只是想引臣过去,可臣若是不去,就永远不知道这些人散播谣言,藐视天威有什么目的。是以,微臣斗胆深夜带人前往,不想才到那宅子门前,就有几十黑衣人从宅子里突然杀出来,臣不得已带着下属与他们以命相搏,待击败那些人后,臣在宅子里面果然找到了被囚禁的唐封居,千真万确,就是其本人!”
皇上闻言眉头一皱,接过他呈上来的奏折仔细看着,又问:“眼下唐封居人在何处?”
“正关押在大理寺。”曾晚亭答完,又解释道:“按理来说唐封居是早就该被处死的,可他却能活着逃出刑部大牢,这其中必又会牵扯到许多旧事,臣不敢妄自处决,才深夜急奏请示圣意。”
“你方才说,你到了京郊宅子附近时,又许多人杀了出来?”
“正是,那些人像是死士,人数至少不下八十,臣抓了活口还在审问,不过据臣推测,这些人应当不是江湖组织.....”他这话,已经说的十分委婉小心了。
不是江湖组织,那便是朝堂之上有人暗自培养死士,更甚者,这八十人或许只是冰山一角,难道是想造反吗?
他把手中的奏折往桌上一扔,“传大理寺卿童于峦,少卿赵振远,御史大夫杨琨,御史中丞朱禽,刑部尚书江怀玉觐见。”
曾晚亭一听,这是要三司会审了,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他头一次这样单独在御书房面圣,就是这样大一桩案子,那心吊在嗓子眼儿就没下去过。
“还有一事,陛下兴许不知,前段时间因杀害女子入狱的京兆府尹,唐多顺,与唐封居是兄弟。”
杨府
“你说什么?!”杨环惊坐起身,“被大理寺的人抓走了?”
“属下无能,中了那些人的计。”男子一身鲜血,跪在门口。
“废物!”他穿上外衣,这次是真的慌神了,转头吩咐下人,“去看看大哥睡了没,说我有急事找他。”
“大老爷还没睡,倒是二老爷,方才被急匆匆召进宫了。”
“召进宫了?”
杨府厅堂
“大哥,这可怎么办好?唐封居还有那些死士剩下的活口,全都被大理寺的人抓走了。”杨环急的团团转,“还有二哥,童于峦,江怀玉,赵振远,朱禽这些人也被连夜召进宫了,这是要三司会审啊!”
杨琇皱着眉头,手指频繁的敲着雕花木椅背,“大理寺是谁去抓的人?又是谁去递的奏折?”
“宫里传来消息说,是曾晚亭。”
“那就是赵家的人了。”他端起茶杯,“先把你府里剩下的那些死士,暂时转移到别处,不要留下丝毫痕迹;其次,曾晚亭是怎么找到唐封居的藏身之处的,是谁给他的消息?大理寺的那些人不是杨府死士的对手,去查当时除了他们还有哪些人在。”
好一招守株待兔,再来个瓮中捉鳖,是他大意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一开始就不该交给性子冲动的杨环来做。
“那些死士倒是不用担心他们会招出杨家,可唐多顺和唐封居怎么办?尤其是唐封居,他对我们当年做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杨环依旧是坐立难安,宫里这么大的阵仗,可见此事不是那般轻易就能糊弄过去的。
“慌什么!”杨琇训斥一句,“即便三司会审,你二哥身为御史大夫之首,会没有他吗?你怕什么?”
只要有自己的人,确实用不着先自乱阵脚。
杨环听到他这样说,这才稍稍定神。“那我现在先去把那些死士转移到别的地方?”
“等等。”杨琇喊住他,“趁现在,派人去唐家悄悄把唐璧和唐池玉抓起来。”
这手段虽然老套,可总比没有手段能用的强。
“还有赵家,派人给我盯死了,赵振远和赵立阮最近和什么人来往过,都要查清楚,赵家那个二公子也不能错过。”
“好,我知道了。”杨环连连点头,也明白了大哥的意思。
杨琇坐在中堂,看到众人慢慢散去,心中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直到外面天色蒙蒙亮时,他才站起身准备进宫。
只是不知这新的一天,杨家能撑得过去吗?若是撑不过去,那这新的一天,又将是谁的开始?
九江烟阁
赵慕鸢抱着手炉,坐在罗汉床上教赛罕下棋。
“小姐,小姐.....”潋枝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圣旨下来了,皇上命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司会审,主理此案,老爷和朱大人都在主审名单中,不过御史大夫杨琨也在其中。”
“意料之中的事。”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三司会审必是大案,至少证明皇上已经重视这件事了,并且这三司中的最高权力者一定会参与,杨琨是御史大夫之首,有他再正常不过了。
童于峦手中实权早已被父亲架空,又有父亲在,大理寺这边应当没有问题,朱禽算是半个自己人,江怀玉刚上任,还摸不准他是哪边儿的人,但只要他不是杨家的人什么都好说。即便他是杨家的人那也没用,都到了这个时候,谁也拦不住杨家要倒。
“可以通知扶柳先生出面了。”她伸出一只手,掰着手指头算着,“然后是梨儿,最后,是齐家。”
“是。”
卫青从外面回来,没有进屋,只是站在窗外和她说话,“杨环的人果然去抓唐家的人了,我跟着他们,看到他们把唐封居藏到了一间酒楼后院的库房。”
“这一招又叫什么?”赛罕问她。
“这叫欲擒故纵。”赵慕鸢笑着落下一子,越是钓大鱼,越是不能它一咬钩,就使劲儿往上拉,崩断了鱼线,可就要给它逃走了。总要留点儿希望,让他误以为还有退路,才能心甘情愿的走进陷阱。
“余嬷嬷,等父亲下了朝你去传个话儿,就说唐璧和唐池玉在咱们手中,不管杨琨到时怎么说都不用搭理他。”她吩咐完,又看了眼小青,“这回得要你掐好了时间点儿,等到杨琨确信唐璧在他们手中,安心去了大理寺审问唐封居的时候,你就再偷一次人。”
“偷人?”魁川从外面进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谁偷人了?”
“你怎么回来了?”赛罕好奇的打量他,“那小太监好了?”
“没什么性命之忧了。”他坐下来喝了口热茶,“慕鸢不是说要给齐家的那个二公子看病,我想到些东西,想先回来查查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