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去喽！”

刚组成的“大拜年少年组”意气风发，跃跃欲试，张天津抢先蹦出张北京家屋门，在前面开路。他年龄最小，嗓门却最大，张亮在后面稳稳地跟随着，脸布满淡淡笑意，颇显出大哥的威风来。

拜年最讲究辈分和称呼，喊对了皆大欢喜，喊错了会惹人不快，使嘉节蒙不愉快的阴云，因此尽管张天津跑得，性子最粗豪，谁的门子都抢着进，却总是在进门前停下脚步，问一下张亮：“大哥，这家怎么称呼？”

张亮倒不愧是大哥，几乎了解对所有人的称呼，有时在门前思索片刻，便能推导出人家的辈分来，给他们几个分的清清楚楚：“我、大强、小强和北京一块喊叔儿，天津，你和张海儿记得喊大爷！”分派完毕，各少年虽有不解先暗自记下，径直闯进门去，齐刷刷跪倒磕头。

一家挨着一家，六人跑了足足两个小时，累得腰酸腿疼，才将所有该磕头的门子拜完，张天津心疼地拍打着膝盖因磕头而沾染的黄土埋怨道：“过年过年，这哪是过年，简直是罚劳役。”

“谁让你不早托生个女孩儿出来……女孩儿最好，根本不用磕头。”张小强说。

“早知道我就托生个女孩出来了。”张天津懊恼地说。

“现在也不晚，你去找把小刀儿，我受受累，把你那玩意儿割了吧。”张亮说。

大家哄笑起来，都说张天津做一个太监是不错的选择。

闹过一阵之后，张亮和张北京回家了，他们要赶去舅家拜年，将张小强四人撂在了大街。张天津说回家有事也急急走了，张小强估计他回家取糖吃。张海是乖孩子，跟张大强张小强两人简单道了别离开了，留下两人站在寒冷的大街。

张小强突然感到没来由的空虚寂寞，掺杂着隐忧和恐慌。也不知是不是无处可去的缘故，他希望寒风再大一点，最好一下子吹走他，吹得无影无踪。

“你发什么呆？”张大强问。张小强转头冷漠地笑笑，不置一言。

“我们还是捡废炮吧，剥了攒点火药砸着玩儿。”张大强提议道。这个提议不错，让张小强一时兴奋起来，于是两人沿着胡同向前，在满地花花绿绿的碎纸屑里寻找着废炮，废泡满地都是，不多时功夫，他们满载而归，聚在张大强家的院子里。

张小强剥着废炮，张大强从屋子里取出一只铁砧、一把铁锤。张小强将少许火药倒在铁砧，张大强叉开手指将其聚拢了几下，然后高高抡起铁锤向火药砸去。

“砰！”

一声巨响。

“啥响！”屋子里有人叫道。接着屋子的风门一开，张大强他爹满脸疑惑的表情，皱着眉头走出屋外。声音的确太响了，把张小强和张大强各自震了一下，再加他爹那蕴含着责怪的叫声，两人有点懵，各自捏着废炮提着铁锤僵在那里，因此所有一切尽入张祖昌眼中。

“你俩干啥呢！”张祖昌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