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妧直睡到日中才起。
来伺候她梳洗的,除了昨日给她梳头的丫鬟白扣,再就是已经换王府下人服饰的罗兰。
罗兰垂着头,亦步亦趋跟在白扣【】后面,和所有刚入府的新人一样战战兢兢,半点也不敢乱瞄乱看。
白扣眼下隐隐发青,她昨晚差不多彻夜未眠,把一应规矩该教的都教给了罗兰,就这还生恐她出错。
毕竟昨日刚入府,今天就到主子跟前伺候……好在罗兰虽然瞧着木讷了些,记性倒还不错,没有出什么纰漏。
罗兰将水盆搁到架子,等季妧梳好头过来,净面后,白扣适时递巾帕。
“白扣。”季妧一边擦脸一边说话,“滕总管把你们拨过来也有些时日了,我这人散漫惯了,一直也没怎么问事,你原先是三等丫鬟对吧?我让滕总管将你提为一等,今后这院子里的人、事你要多费点心。”
“季姑娘……”白扣愣住。
其实院中原本是有两个一等丫鬟的,那时季姑娘刚来王府,大家对她的地位还没有太清楚的认知,只当她是王爷的一个乡下亲戚待,面虽还过得去,言行间难免流露出些许轻慢来。
尤其为首的那俩,原本是在王爷院中,突然被调到了阅微院,心中自然不满。后来见主子没什么脾气,做事就更不心了,背地里常凑到一起说些小话,有一回还被季姑娘给听见了。
不过季姑娘当时着急外出,没说什么,回来后也没提处罚的事,似乎把这茬给忘了。
之后过了两三天,滕总管来院里说话,季姑娘留他喝茶,却发现茶叶罐空空如也。去端干果,发现干果也受了潮。
滕总管的脸色当即就不太好看,没多久那俩人就被叫出了阅微院,再未回来。
季姑娘也没问,似乎根本不知道少了两个人。
从那以后,院里就没了一等丫鬟。
没想到这种好事竟然轮到了自己头……
“姑、姑娘,奴婢资历尚浅……”
资历浅的丫鬟在哪伺候都是伺候,相比之下白扣反而更喜欢在阅微院。
倒不是觉得季姑娘宽纵、可以不守规矩,事实她看的清楚,季姑娘不摆谱,不代表好欺,只是懒。
犯到她头,她会给个机会,看不见抓不住,她便懒怠多说,干脆利落的将人打发,眼不见为净。比如那俩一等丫鬟。
“我知道。”
季妧并非心血来潮,她观察白扣有一段时间了。
能言善谈,妙手巧思,脑子活、心还细,最主要是心底纯善。
有点心眼也不是什么坏事,譬如不瞎掺和是非,有些事看在眼里也不多嘴。
她欣赏这样的人。
“你只告诉我,行还是不行。”
“奴婢……”机会稍纵即逝,白扣不敢再推脱犹豫,一咬牙,道,“奴婢一定打理好院中琐事,还有姑娘交代下来的任何事。”
季妧点了点头:“一个人难免左支右绌,最好是有个人照应。”
白扣顿了顿,瞥了眼始终垂着头的罗兰,问:“姑娘是说罗兰……”
季妧摆了摆手:“二等丫鬟里,你看谁还可以再往提提?”
白扣舒了口气。
她还以为罗兰跟姑娘有什么渊源,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以后与罗兰相处少不得要多注意些了。
幸而不是。
并非她心眼小,也并非她嫉贤妒能,抛开能不能胜任这个问题,罗兰进府才第二日,骤然被提拔成一等丫鬟,难以服众不说,对她自身来将也不是好事。
“奴婢觉得……白芍姐姐或可当此重任,姑娘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