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必便将窗子关上了,声音是挡住了,可屋子里一时憋闷极了,只觉康映珠觉得喘不过气来。
“阿爷有什么罪状,不就是没顾好那些废人罢了,陛下要管他们,银子我们康家出了就是了。那些个破落户儿,不就是想要钱堵嘴么,等到钱给够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女子已经好几日没有睡好了,荀域近日虽是来的次数比原来多了,笑容也多了,可她却只觉瘆得慌,对方好像不是来看望她的,而是来显摆的。
显摆自己胜了,再不用被康家掣肘了。
前日里他忽然一时兴起,说是要与她共浴,可待她换了寝衣出来,男人左看右看,满脸都是轻蔑的笑意,拿着折扇指了她半天才憋出一句,身材不及贵嫔,言毕就去合欢殿了。
气得她差点儿吐出血来。
“娘娘,这是破财免灾的事儿么,若是早些时候咱们肯给钱,人家自然不会说什么,可现在怨声载道,多少钱都没用。何况那不是小数儿,老爷若是真拿出来,难道陛下不会怀疑这些钱是哪儿来的么?”
“从前外面传我阿爷出钱养着那些人的时候陛下怎么不问钱是哪儿来的?”
“从前北国立足天下靠的是武力,先帝自然希望有人替他养兵,可现在四海升平,陛下不缺人打仗,怕的就是有人像摄政王那样手握重权,起了反心。”
康映珠没有话说,瞪着一双眼睛良久才喘匀了气,“可我阿爷没有反心!我也没有,我就是想做皇后,想做他的嫡妻而已,这也不行么?”
“有没有,咱们说了不算,陛下说了才算,何况后宫妃嫔品级皆由陛下来定,娘娘张口皇后闭口皇后的,本就是僭越了。”
伸手想要打她,扬起来的一瞬间又停住了,康映珠重重捶了桌几一下,怨道,“你这么明白,以前怎么不说,全是事后诸葛亮!”
豆蔻见状跪在地上,有些委屈道,“陛下心思那么深,奴婢哪看得出来,而这回他出手之快,连国公爷都没反应过来,奴婢就更不知道了,奴婢能做的只是帮娘娘看清眼前的局势,尽力叫娘娘别再惹祸上身罢了。”
她说的诚恳,康映珠也明白,阿爷熟读兵书,自年轻时就开始带兵,而她耳濡目染,自认也并非愚笨之人,可荀域的心思实在太难琢磨了,哪怕在扳倒摄政王那件事上康家并没有出太多力,可他事后还是由着康家造势,人前人后也总将康家的功勋挂在嘴边。
唯有对自己不算热情,但人也娶了,位分也给了,连带着关月华也荣宠颇盛,叫人没有半分防备,只当他确实依仗康家,不过因为年轻气盛,贪图美色罢了。
越是如此,就越让阿爷松懈,眼瞧着关月华肚子里的孩子瓜熟蒂落,只要再诞下儿子,后宫就全在她掌握了,哪知半路居然杀出了个李毅。
思前想后,康映珠忽然回过神来,女子眼中露出一丝怨毒,恶狠狠地道,“我说韩昭那样的武将怎么忽然信了佛,舞阳公主在佛寺待了那么久,前脚回府,后脚李毅的事儿就出来了,这麻烦定是韩家闹出来的。”
“可若是韩家,大姑娘不可能不知会咱们的。”豆蔻言毕与康映珠相视一眼,主仆二人这才明白过来,康卿婉在韩家的处境恐怕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