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长江下游的天气渐渐转暖,只是早间的温度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微清冷。一清早,凫庄雅园的小径上,便已有人了。这是一个正值芳龄的年轻姑娘,她脚下一双绣锦布靴,因为走的甚急,都被露水沾湿,泥土蹭脏了。可她却不以为意,仍是向前赶着,周遭秀美的景色也不能让她有一点点的分心。
这条小径通往庄内的西厢房,里面住的是此间主人的贵客。主人家早就吩咐过了,房里若不出来人呼唤,谁也不可随便进去打扰,哪怕是其他客人都不行。那姑娘其实早就起了,却一直打听不到这西厢房的消息。此刻姑娘心中有些惦念,干脆自己前来探视。
这姑娘身材高挑,圆润的鹅蛋脸上,生着一双细眼凤眸,高挺的鼻梁下则是一张樱桃小口,任谁看来都觉她有几分异域风情,美丽的紧。不过她的举止也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冰冷之意。可现在,不知是累的,还是心急,她的一张俏脸竟透着一丝丝红晕。
“呦,柳姑娘也起的这般早啊?”那厢房门外的石桌旁,已经坐了一个汉子,瞧见她过来,兴冲冲的招手道。
柳渐青没料到已经有人在此了,脸上更显红润。她贝齿轻咬下唇,内心挣扎了一下,方才抬步走到那石桌旁边,欠身施礼道:“原来秦大哥也到了。”说罢便要坐下。
那秦维义却是拦住了她说:“早晨还是有些凉的,这石凳上还有些水露,擦去再坐,擦去再坐。”柳渐青接过秦维义递来的棉帕,谢过之后,拂了拂那石凳,方才坐下。
“柳姑娘也是来等左丘公子的?”秦维义咧嘴一乐,问道。
柳渐青微微颔首,却也没出声音,眼睛都不去看那秦维义,只是朝那厢房方向望去。
秦维义虽说生的五大三粗,心思却比他那义兄裴进忠要细腻许多。见柳渐青避而不谈,怎能不知这少女心思?他面上一笑,当即岔开话题,开始聊起扬州天气、风物。
柳渐青整个人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只是嗯嗯的敷衍回应。秦维义自己说了半天,也觉有些无趣,干脆闭嘴不聊了。于是二人之间便陷入了一种无言的尴尬氛围之中。当然可能只有秦维义这么认为,反观柳渐青,却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少顷,丐帮长老袁分陡、海鲸帮二当家关山柏、隆兴镖局镖头王佑陵等人也都到了,只有琴剑山庄小师妹谭芷桐姗姗来迟,哈欠连天的朝众人施礼。
“诸位都用过早点了么?”关山柏作为此间主人,自然十分关心着诸位贵客的情况。
秦维义、王佑陵都道“吃过了”,其余各位却笑吟吟的摇头。想到又要蹭人家的早饭,不禁面上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关山柏却丝毫不介意,叫来庄中仆役,吩咐备些早点给各位江湖同道。
不一会,几样扬州标志性的早点就摆上桌来。什么煮干丝、拌杂什、汤包便热气腾腾的端了上来。这些早点都是家仆清早从市集中采买而来的,如今仍未冰冷,众人哪里会不欢喜。
众人正吃着聊着,厢房门忽的被人推了开来。刘久儿三步跨坐两步,当先窜出,望着满桌的早饭,直咽口涎,嘴里还嚷道:“哎呀呀,饿了许久,关二当家,可有咱的份?”
关山柏捋捋胡须笑道:“自然给你们也留了呀,快来坐。”说罢指着身旁的空座示意他坐下。这临风谷据说人丁向来不旺,而这久儿名义上虽是左丘亭的长随、书童,但关山柏从不觉得左丘亭当他作下人,自己也未曾小觑过他,只当他是武林晚辈,自然乐于悉心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