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走了,头也没回,下了城墙之后,冒着大雨跑回自己的临时居住地,没有耽搁,直接开始收拾东西。
“怎么俺就那么命苦,走哪哪出事,哎....”老莫叹了一声。
当他收拾好走出房门,看到角落的一堆石头子时,忽然停下了脚步,空地的左侧,摆放在雨棚下的桌椅虽然破旧,但仍然摆得整整齐齐,课堂上的小黑板留下的字迹尚未擦去。
空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往日这个时候妇人正在忙碌,他记得有个大妹子叫啊娴,每次烤好了烧饼总会拿一个让他尝一下鲜,味道虽然不怎么样,可是,她每次看老莫吃着自己烤的烧饼都会笑得很开心。
想什么呢。
老莫连忙甩掉心中的念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活着才是最重要。”
然后,勒紧背后的随身包,朝着城门走去。
踏...踏...
走了几步,离城门不到500米,然而,他又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一个粉色发夹掉在浑浊的泥土里,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发夹应该是小女孩的,刚来这里的第一天,她送了一块肉干给他。
逃得太匆忙,连发夹丢了都不知道吧?
如果把发夹还给她,她会不会跟自己暖心的说上一句“谢谢爷爷呢?”
应该会的。
老莫摸了一把老脸,然后俯下身捡起发夹,用衣袖擦掉沾在上面的泥土,擦干净了才小心翼翼地装进口袋。
他仰起头,任雨水打在脸上,他自问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在这个时代也没人会在意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能活下去,就是人上人。
他这辈子只为自己而战,哪怕当初加入小队,也是为了所谓的利益而已,他从未想过会为谁而战,更不会为营地而战。
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竟然对这里有了某种情感,产生这种情感的最初是什么时候呢?
对于老莫来说已经模糊了。
一开始分明是坚定的啊,但渐渐地,渐渐地,就走入了内心。
这个过程似乎很缓慢,但似乎又只是一瞬,流浪者们的样子烙印进了内心的深处。
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摇了,动摇了坚持了几十年的观点,活着是很重要,可是,这样的活着,真的有意义吗?
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他问自己这样做愚蠢吗?
愚蠢。
他又问自己这样做值得吗?
值!
他摇了摇头,对着昏暗的天空,重重地叹了一声,喃喃道:“怎么俺就那么贱呢。”
然后,背着随身包走上了城墙。
“回来了。”墨小白背对着老莫,淡淡道。
似乎,他早就猜到对方会回来。
“你小子早就知道我逃不出去,还在这里装,有意思吗?”看到墨小白,老莫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
“你可以逃出去的。”墨小白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老莫。
老莫冷哼一声,没继续搭理对方,他说的没错,如果他真的想要逃,是可以逃出去的,在双方混战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时机。
当然,还有一种方式更干脆,那就是投降,变成他们的俘虏,只要乖乖地交出身上的东西,再凭爆破师这个职业,完全可以活下来。
但是,他活了几十个年头,从来没有做过俘虏,哪怕当初被刘队暗算,最落魄的时候,他也没有。
“你有把握吗?”老莫很想点根烟,无奈下着大雨。
“没有。”墨小白看着已经兵临城下的敌人,沉声道。
这次,他是真的没把握,现在的局势可以说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和之前的剧本相差太多太多。
哪怕他一直有心理准备,也一直在预谋,可是,到了需要面临的时候,他才示意到自己有多么的渺小,多么的无能。
他只想守护一方净土,简单地活着,真的有那么难吗?
想到这里,他攥紧了拳头,仰起头,看向已经大雨笼罩的黑色城墙,
不管是谁设下这个局,只要他能活下去,他就会让对方血债血偿!
老莫瞥了一眼墨小白,然后,将目光放在城下,而一只手已经摸向了腰间,随时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