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儿科,医生把仪器全给小孩子架上了。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医生对自强说:“你的孩子情况很不好,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大脑、器官发育不全。”
这仿佛是晴天霹雳,自强顿时就懵了。
孩子是足月发育的啊?怎么会这样?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自强才反应过来,他抓住医生的胳膊问:“她为什么会这样?”
“可以是因为药物导致的,也可能是辐射导致的,还有可能是被感染了,原因很难说。你的孩子先要放到保温箱了,观察一段时间。”
走到医院的走廊上,眼泪在自强的眼睛里打转儿。
他该怎么跟安晨说?怎么跟岳父、岳母说?怎么跟父亲说?
自强在走廊上碰上了岳父,他是听到孩子情况不好的消息赶过来的。
岳父看到他的样子问:“孩子怎么回事?”
自强平静了一下情绪,把孩子的情况跟岳父说了一下,可是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又充满了眼框。
岳父听了之后,也是一阵沉默。
“先回去吧,看看安晨。”
病房里多了好几个亲戚,没有人的脸上有喜庆劲儿,安晨躺在病床上,头上戴着帽子。
安晨转过头看见自强没有抱孩子回来,硬撑着坐起身,自强赶紧走过去抱住她,她无声的哭起来,自强能感觉到她嘴巴张开了,却没有声音。她就那样哭,身体一耸一耸地抖动。自强强忍住快要掉下来的眼泪,现在他还不能哭,他得挺住。
自强用手轻轻地拍她的背,安慰她不要哭。过了有十分钟,安晨才慢慢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孩子怎么样?”安晨哭哭啼啼地问。
自强看了眼岳父,岳父摇摇头。
自强对安晨说:“孩子肺里吸进了羊水,发生了感染,医生说住几天院就好了。”
“你不要哭了,要好好的,要不然她病好了,你的身体就垮了。”岳母安慰安晨。
安晨一听,也感觉是这个道理,才听了岳母的话,吃下了一碗小米粥,喝了一碗鸡汤。
儿是母亲的心头肉,谁的孩子谁心疼。
吃完东西,安晨躺下去,抓着自强的手,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孩子从昨天到现在才休息,真难为她了。”岳母说。
岳父扯了扯岳母的衣角,又朝其他亲戚使了眼色,大家知趣地都出去了。
自强知道,岳父一定是跟岳母交待事情去了。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岳母一个人回来了,眼圈红红的,眼角还有没抹干净的泪花。她已经知道了一切,现在唯一瞒着的就是安晨。
岳母过来了,自强就去儿科看孩子。
在保温箱里躺着的柔弱的她,就是自己的孩子,静静地睡在那里。
她还那么小,出生后还没有洗澡。头发黑乎乎的,虽然并不浓密;额头上都是皱纹,真像一个小老头;脸色保留着从羊水里泡过的白色;她的眉毛很浓,胎毛也很浓,倒像是遗传了自强的基因;鼻梁并不高,有点像安晨;嘴巴也不大,小巧可爱。
她双手向上举着,头朝着右侧。
头的左侧插着输液管,外面的输液架上还挂着一个瓶子。
自强感觉心脏一阵阵地疼,眼看着孩子,却无能为力。
自强把手从保温箱的小孔伸进去,摸了摸孩子的头,牵住了孩子的小手。
她的小手是那么软,那么小,指肚还没有完全鼓起来。
自强就那么牵着她的手,希望她能感受到父亲的温度,希望她可以吸收力量,希望传递给她信心,甚至是想代替她,把她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
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他恨自己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