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生又一声惨叫,惊得树上簌簌落雪,云掣瞪大眼睛怒道:“我都说了,你还想怎样,快放了枢书!”
韩错瞥了眼奋力挣扎几乎气血逆行的少年,缓慢的挪开了黑伞。云掣只觉得身上的力道逐渐削减,他顾不得仍然被抓在别人手里的长枪,朝小书生的方向急速掠去。
温瑜身法奇诡,云掣突袭不成,但只要将和尚逼开也算达成目的,他慌忙将半截身子都埋进雪里的小书生拔出来,又听得他哇哇大叫:“你轻点轻点,我骨头刚接上哎哟喂。”
“骨头断了?”云掣一愣,“接上了?”
“你是不是全说了。”
云掣再楞:“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云枢书朝天叹气,再朝地叹气。
眼见着韩错和温瑜两人又走到了身前,云枢书也不躲了,他拍掉云掣摆起来的戒备架势,没好气道:“有用吗,有用吗,你枪都在别人手上,根本打不过嘛。”
“说得对,早这么想不就完事了。”温瑜左手竹杖,右手长枪,笑容朗月风清,“我们既不是冲你老家来的,也不求什么奇珍异宝。咱们重新交个朋友如何?”
云掣手忙脚乱的接住对方招呼不打就擅自脱手的长枪:“朋友?”
“朋友!”云枢书在此时反应尤为灵敏,肯定的点头,就差上去给两个拥抱以示热情。然后又拍了一下傻傻搞不清楚状况的云掣,宛如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
“不要做的太过,显得假。”
云枢书消停下来,忍不住叹了第三口气。
“你认识蜃女吗?”温瑜金瞳灿灿生光,“既然被赶出来了,不如和我们一起去蜃城做客,她大概也很想你们。”
“你们是蜃女姐姐的朋友?”书生和枪客一脸惊疑不定。
“她给我做了双眼睛。”
“怪不得。”云枢书了然,“我说你怎么突然又看得见了,还以为你之前是装的嘞。”
温瑜道:“你对不老城的人偶也有所了解?”
“不老城,好久没听过这个叫法了。”
云枢书瞪了眼抢白的云掣,回道:“这也是我从书上看到的,蜃城的人好像从很久以前就住在秘雪域里头了。以前倒也只是避世隐居,后来城里来了一个人偶师,不分昼夜钻研人偶制艺,他做的人偶精妙绝伦和活人一般。”
“然后呢?”云掣接道。
“最开始是人偶师给自己的死去的妻子做了一个人偶,后来城内人慕名而来,人偶师也就专为死人做偶。再后来,”云枢书顿了顿,有些不安,“再后来,因为制作的人偶和真人没有区别,但不老不死,而人偶师也绝不为活人制偶,城内就流传起永生人偶的说法。无论真假,趋之若鹜大有人在,甚至许多人甘愿赴死,只求人偶师做一具一模一样的人偶供其转生。毕竟许多年过去,人偶师依旧是那副中年模样,不曾有变化,简直就是一个成功的活生生的永生的例子。”
“现在呢?”云掣傻眼。
“叫你多读点书你不听。现在,现在除了蜃女姐姐,你什么时候见过城里的活人了!”
“可楼里的人……”
云枢书没好气的教训道:“那些不算,长得虽然人模人样,可既不会敞开了笑也不会掉眼泪,顶多一脸苦相的看着你,你也不觉的瘆得慌,还屁颠屁颠跑过去打招呼。”
温瑜拄着长竹,习惯了手里多一根东西的日子,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也亏得手里有一根物事,他才可以准确的在小书生的背上敲上一棍:“我发现,你是不是总喜欢话说一半,把故事最精髓的那部分给省略掉。”
小书生连蹦三下,郁闷道:“省去什么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