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自己还是有清醒认识的。
我从背后卸下书包,随手拿了一本笔记本,撕下最后一页,掏出了铅笔,趴在大妈家的柜台上边写边划。
大妈还想张望,我警惕的边写边捂着,就像卷毛那时考试生怕给我抄到那样。
她应该会琢磨着,打个电话还要写台词,这一家人都是门道多吧。
管她呢,不能让她坏事。
我“沙沙沙”的写完后,拎起了话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的肺活量足够我在水下憋气一分钟。
我用力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确保我待会儿尽量吐词清晰,不要话说一半被痰卡到。
我发现我就差焚香沐浴更衣了。
他家的电话号码我早已倒背如流。
一个一个按键的按下去,既想迅速按完,又想拖着不按完,就是这样纠结。不过再纠结也就这么几个阿拉伯数字,总不能按到承接不上上个数字中途断线吧。
电话通了,我紧张到炸毛。
“喂——”是他的声音。
接电话的手速之快,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来形容。
你是一直在守着电话机吧?不然怎么能就用了0.01秒就接上了?!
你预着我今晚要打给你?我要是不打呢?你就这样继续望眼欲穿下去?
“我——”
“嗯,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彼端是鼻息里传出的那种了然于胸、等待千年只为这一刻的低声浅笑。
愉悦,瞬间通过这条细细如绳索的电话线传递给两端,弥漫开来。我们仿佛心灵感应,彼此了解了对方的心意。
“让我把话说完。”我注重对他的每一个仪式感。
“嗯。”
我左手拿起起先写好的“小抄”,像是宣读誓言般的向他庄重的念起,“一年前的今天,是我第一次跟你告白,你拒绝了我。一年后的今天,我还是要打给你,我只想问你一句。。。”
“明天中午放学一起走吧。”
“啊?”
“记得。”
“哦,好。”
“嗯,先挂了。”
“哦,再见。”
电话挂了,只听到“嘟嘟嘟嘟”急促的挂线声。
明天中午放学一起走?是让我和他一起走吗?
明天我们要一起走了吗?
真的吗?
强烈的酸胀感席卷上头,眼泪汹涌澎湃!
我抓起书包朝爷爷家的大院里跑,边跑边哭,边哭边笑——
明天放学,我就要和他一起走了!
由于中午的时候苏蕊和陆西洲已经为我庆祝过生日,所以晚餐的时间照常在爷爷家吃完晚饭后,便由爸爸一路护送我回妈妈家。
爸爸买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挂在自行车笼头上,一路颠簸着护送到埠。他和妈妈陪我一起点了蜡烛,庆祝生日。
烛光里我默默的许下愿望:“慕然,你一定要幸福。”
第二天早上,我醒的特别早。
匆匆的刷完牙、洗完脸,我对着镜子仔细的端详着自己。今天的状态可以吗?嗯,刘海有几根明显比其他的长了点。我拿起一把黑色略微有点生锈的尖头小剪子,小心翼翼的将长的那几根剪了去。
简单的吃完早餐后,我换上我最好的一身行头,白色大衣、紧身的黑色铅笔裤,黑色的松糕皮鞋。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幻想着今天将要发生的美好,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你清大早的在笑什么?”我妈对我上下打量。
我立马面色一收,“我没笑啊。”
“还不赶快走,还在照什么镜子?早点到学校就多看看书,不要一天到晚莫名其妙的。”我妈脸上露出不悦。
我赶在她发作前赶紧推自行车出院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