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良久,叶若溪没有得到回答,她将炭火移到身边,放在何总管和自己的身边坐在何总管的身边:“得,您就别装了,娇桃什么时候还给我?”
“娘娘,您的身边,不该留下那样一个人。”
何总管终于开口,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眼睛睁开一线,一抹精光从他眼底闪过。
他笑道:“终究是瞒不过娘娘您,娘娘是何时猜出来的?”
“明太妃死的时候。”
叶若溪耸耸肩,明太妃是被两个太监吊死的,娇桃跟踪两个太监险些被灭口。从那时起,她就开始怀疑这一切事情,和后宫某个曾经权势人物有关联。
其后,她说了一句最好是白天作案,对方作案的时间果然就改变,这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人。
前皇宫大总管何必问。
何必问笑道:“娘娘既然早已经猜测出来,为何到了这种时候才来?”
“我来与不来,你的计划都会进行下去,即便是前些时候来,你也会装疯卖傻,不会停止计划。那些该是你早已经谋划好的,是先帝的旨意,你是绝对不会违背的。”
“娘娘睿智,先帝眼光果然精准。”
何必问缓缓起身,任凭身上的毛毯落了下去,他弯腰俯身跪了下去:“奴才何必问,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叶若溪伸手一把将何必问的双臂搀扶住:“坐吧,您该知道我是个最没有规矩的,您也不用在我的面前讲什么礼仪和规矩,这样就挺好的。若是跟我论礼仪规矩,会气着您的。”
“娘娘如此和奴才说话,奴才万万不敢当,请娘娘直呼奴才的名字即可。”
“您是先帝身边的心腹,就以您的年纪,做我的祖父也有余呢。您也知道我的性子,我是更愿意这样轻松地和您谈话。”
何必问笑道:“那就请娘娘恕奴才僭越失礼,上次娘娘觐见先帝时,奴才就在一边的,只是娘娘不知道。”
“呵呵,那就最好,好在先帝不计较我的没有规矩,先帝真是大度。”
只见过宫擎天一面,然而宫擎天留给叶若溪的印象极深,那位掌控了东陵国二十多年的皇上,行将就木的老人胸襟气度,非凡人也。
“先帝,极喜爱娘娘您的,临去之前还吩咐奴才等,好好照看着娘娘,别让娘娘受了委屈,保护娘娘安好。”
“先帝,竟然还将我放在心中啊。”
何必问淡笑,那位先帝,是透过这位娘娘在追忆另外一个人。
那位先帝,即便是病重,仍然安排了这样复杂的一个局,将皇上和她,还有那些太
妃和朝臣们,都设计到局中。
一个已经死掉的人,他们是这个死去老人的棋子,仍然按照宫擎天的预谋在行动,被操控,这种睿智和机谋,魄力和预谋,令叶若溪不由得心在颤抖,那位皇上,该是一位心机多么深沉难测的人。
死了也能控制死后的局势,让嫔妃们,皇子们,朝臣们,都坠入他的算计之中。
那样的一位皇上,令人钦佩之余从心底生出深深的寒意,要用仰望的目光去膜拜。不敢生出异心,深深敬畏忌惮,难怪即便是宫擎天病重那么久,那些皇子和大臣们,也不敢有太多的动作,战战兢兢地等待。
难怪,即便是她的便宜老爹,那位惊才绝艳的右相大人,也对宫擎天惟命是从,哪怕是那位老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也不敢有丝毫的违逆不臣之心。
叶若溪的心中一阵发冷,计划,真的结束了吗?
先帝的安排,就是到此为止吗?
她找到了那个幕后的凶手,但是何必问也是只是受命行事而已,不过是宫擎天余留下的一招棋子,推动其他的棋子继续运行,而那运行的轨迹,是宫擎天早已经预谋好的。
这样的后招,还有多少?
“娘娘何须担心什么,如今林家已经成为叛臣,谋逆之辈,人人皆可杀之。即便是林家还有些势力和能力,也不足以对皇上,对东陵国构成大的威胁。”
“您不感觉这计划过于快了些吗?”
“或许吧,但是皇上刚刚登基,若不用雷霆手段尽快将隐患清除,等那些人再准备下去,恐怕会酿成大祸。先帝在时,那些人不敢妄动。皇上登基后,他们早已经有了异动,必须在他们准备不足不充分时,扼杀在萌芽在中,不给他们机会。”
“这些,都是先帝的旨意吗?”
“是,先帝早已经预料到,皇上登基之后,那些人必然不甘心,必定会诸多谋划,意欲一搏。这些计划和行动是仓促了些,进行的快了些,奴才也很无奈。再拖延下去”
何必问微微叹息,他到底只能控制后宫的部分事情,难以去控制朝野的局势。
杀死几位谋逆皇子的母妃,目的是激怒几位皇子和皇妃们背后的家族势力,从而一一铲除。
只是失失态到底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他也不清楚。
何必问深深看了叶若溪良久,或许有这位娘娘在,有很多事他不必太过担忧,这位娘娘的睿智和手段,也是非常人能所及。
林太妃之事,就是出于这位娘娘的谋划,效果出人意料的好,令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叶若溪。
“娘娘
睿智无双,皇上和东陵国能有您这样的皇后,乃是东陵国之福,皇上之福。
“下一步,先帝可曾留下了什么计划安排吗?”
“没有,先帝的安排到此为止,林太妃的事情,本是娘娘所安排。奴才只是皇宫的奴才,无法去影响朝堂。此事引起的其他的事情,只能由皇上和群臣们处理。皇上英明神武,睿智无人可比,又有娘娘辅佐,奴才很放心。”
“你们的计划完成,以后你们将何去何从?”
“奴才等,将默默守护皇上和娘娘,守护皇宫的安全,不会再做更多的事情,也无力做更多的事情。”
“娇桃在何处?”
“此人不宜久留在皇后娘娘您的身边,今日奴才会派人送他回到娘娘的身边,此人,娘娘好是尽早处理妥当的好。”
“若不是因为最近宫中出了如此多的事情,我早就打发他出去了,您的意思我懂,我心中有数。”
“如此,奴才就放心了,以后娘娘但有吩咐,需要奴才出力,请娘娘前来吩咐便是。”
叶若溪起身,心潮翻涌,她能想到的事情,轩辕琰不会想不到。轩辕琰对皇宫,对何必问比她要清楚的多。或许轩辕琰早已经想到,只是放纵何必问继续做了下去,不去干涉和过问。
或许,这其中所有的一切,轩辕琰也暗中参与其中,推波助澜,起了一定的作用。
“皇上,该早就知道这件事吧?”
“娘娘,以皇上的睿智,该能猜测到些,这件事奴才不曾回禀皇上,皇上也不曾召奴才过去询问。娘娘不必如此猜疑,皇上做什么事情,还能瞒过娘娘您吗?”
“未必就不能。”
忧虑在叶若溪的心底升起,先帝的种种手段和布置,是在清除后宫的隐患,哪怕是那些太妃们已经被软禁,也不肯放过。因为那些嫔妃们,曾经暗中行事,背叛了他。
那几位皇子,虽然是宫擎天的骨肉,从宫擎天遗留的布置来看,也是要一网打尽,不留后患,为轩辕琰皇位和东陵国的稳定,那位先帝,再一次牺牲了他的儿子们,妻子们,朝臣们。
皇权,朝堂争斗,波澜诡诈,血腥而多变,这些都是叶若溪所不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