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若溪转身扭头,给了轩辕琰一个后背,所有奴仆们都无奈地摇摇头,这位娘娘的谱儿是越来越大,敢给皇上甩脸子的娘娘,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轩辕琰目光微微转动,落在锦绣和小云的身上。
锦绣和小云跪在地上,如芒在背,感受到皇上的目光锁定她们。
小云微微抬头,偷窥轩辕琰的脸色,被轩辕琰的目光逼视不由得深深低头,喃喃地低语:“皇上,娘娘因为林家几百人被处斩的事情,心中不快呢。”
“出去!”
叶若溪抬手一个枕头扔到小云的头上,小云也不敢躲避,任凭那个软绵绵的枕头砸在她的头上,她接住掉落的枕头,轻手轻脚地放回到龙榻上,躬身起来。
轩辕琰伸手解开衣襟,锦绣急忙上前,和小云躬身侍候着轩辕琰宽去外衣,换上一件家居的衣服,给轩辕琰换上叶若溪发明的软拖鞋。
二人侍候轩辕琰换完衣服,躬身退了出去。
寝宫中空荡起来,娘娘发怒,后果很严重。
轩辕琰没有说话,也没有去哄叶若溪,独自在炭火盆边烤手温暖身体,侧目看着给他了一个后背,在生闷气的叶若溪。
等了良久,叶若溪也没有等到轩辕琰过去哄她,哪怕是抱她一下呢,也算是有点诚意啊。
她回眸,恶狠狠地瞪视轩辕琰,正迎上轩辕琰微笑的脸庞,幽深的墨曈瞬间就秒杀了她。
灯光下的轩辕琰,一身月白色衣袍,隐隐闪动银色的龙纹,衬托出他如玉风姿,俊朗无匹,灯影下的脸,英挺的线条如雕塑一般,带着淡淡的光晕,让叶若溪有扑倒的冲动。
“看什么看!”
叶若溪恶声恶气地吼了一句。
“看你什么时候消气,若溪,你生气的时候模样更美了,娇俏灵动迷人。”
叶若溪嘟起红唇,眼刀一片片飞舞着向轩辕琰刺了过去,这小子,是想用柔情攻势,打感情牌吗?
“哼!”
叶若溪又转过身去,给了轩辕琰一个后背。
轩辕琰起身,走到龙榻边缘上了龙榻,伸手搂住叶若溪,将叶若溪揽入怀中:“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和我说吗?我不希望你把话藏在心中,如此会令我们之间产生误会的,若溪,你有什么话,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很理直气壮地对我说出来。”
“几百条人命啊,大妖孽,你够狠!”
轩辕琰目光一寒:“为了一个林家,你就和朕如此的生分,为林家鸣冤吗?”
“那可是几百条人命,还有孩子呢,还有下人奴仆,他们何其无辜?”
轩辕琰蹙紧剑眉,搂住叶若溪的手松开:“为了林家对朕发火,疏远朕,为林家说话鸣冤,值得吗?”
“你”
叶若溪瞪视轩辕琰,二十一世纪的她,尊重生命,爱惜生命,不能理解轩辕琰为何用如此轻松的口气,就说出这种话来。
“那不是在战场上,贬谪还不行吗?那些在襁褓中的孩子,何其无辜,他们有什么罪呢?轩辕琰,你太狠了!”
“大胆!”
轩辕琰重重在龙榻上拍了一掌,恼火地用冷冽的目光盯住叶若溪:“你敢直呼朕的名讳,为林家鸣冤,别忘记你是朕的女人!”
叶若溪咬牙,轩辕琰从来没有对她如此的疾言厉色,呵斥过她。
“要不要臣妾向皇上请罪?”
“哼,你越来越没有规矩,是仗着朕对你宠爱恃宠生骄了吗?林家乃是叛逆之臣,你怎么敢为了林家冒犯朕的天威?”
“冒犯了又怎么样?我冒犯了天威,就请皇上赐罚吧。”
“跪下!”
“你,你让我跪下?”
叶若溪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住了轩辕琰,记忆中只有那夜为了康源远刺伤轩辕琰的事情,她给轩辕琰下跪求过轩辕琰,其后再没有跪过轩辕琰。
“跪下!”
厉声的呵斥,从寝宫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寝宫内外一片肃然,奴仆们都心惊胆战地低下头,有人伸头向寝宫中偷窥。
他们皇上第一次听到皇上如此盛怒地呵斥叶若溪,也是第一次,听到皇上让叶若溪跪下谢罪。
奴仆们不由得面面相觑,素来这位皇上对那位娘娘纵容宠惯,让他们平日的小心肝是一个劲地颤抖,今儿这是怎么了?
皇上的火气为什么如此大?
皇上,平日可是哄着抱着的,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今儿如此声色俱厉地呵斥娘娘,还让娘娘给皇上跪下,这是什么情况?
叶若溪咬牙看着轩辕琰,轩辕琰脸色冷峻,凝结厚厚的冰霜,伸手一把将她从床榻上拖了下来,任凭她重重摔倒在地面上。
“跪下!”
沉重冷厉的语调,再一次加重,轩辕琰的墨曈中没有丝毫的暖意。
叶若溪抬头看着轩辕琰,这样的轩辕琰让她感觉到陌生而遥远,仿佛从来不认识一般。
她缓缓翻身,双膝跪在地上,挺直了身体直直地看着轩辕琰,凤目中含着眼泪,那一抹晶莹就在她的眼圈中打转,偏偏不肯落下。
“哼”
“给朕这儿跪着思过吧!”
轩辕琰转身,重重甩袖而去,留
下跪在地上的叶若溪,头也不回地离去。
前脚轩辕琰刚刚离开,后脚锦绣和小云就跑了进来,二人搀扶叶若溪,要将叶若溪从地上搀扶起来。
叶若溪一抖手,挣脱了二人的手,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娘娘,请您起来吧,皇上走了。”
锦绣叹气:“娘娘,您千不该万不该,为了林家的事儿跟皇上闹脾气,那林家可是反贼呢。皇上对您的宠爱骄纵,也不是没有限度的,娘娘,您心中该有个数才是。”
地面上的坚硬和冰冷,透过叶若溪的膝盖传入叶若溪的体内,她久久地跪在地上,狠狠地咬着牙一言不发。
“娘娘,皇上这是一时气急了,平时皇上可连一句重话都不肯说您一句的。娘娘,您快起来吧,地上凉呢。”
叶若溪横了锦绣和小云一眼:“皇上下旨让我跪在这里思过呢,我怎么敢起来!”
“娘娘,您就别说气话了,皇上心里不知道多么心疼您呢,此刻一定在后悔不该斥责娘娘。娘娘,等明儿皇上过来,您对皇上温柔点,别耍小性子了。皇上可是一国至尊,娘娘,再没有人能比皇上宠娘娘的了。”
锦绣小声在叶若溪的耳边劝慰。
叶若溪也明白,在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男人就是女人的天,是女人的一切。
平常百姓之家,妻子对自己的丈夫也要百依百顺,被辱骂责罚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受了多大的委屈,都得忍着。
稍微有点规矩的人家,夫君回来,妻子是要给夫君施礼问候的。
权贵官宦之家,贵族皇族之家,规矩更大,妻子得知夫君回来,要迎出门外,甚至跪拜见礼,小心侍候着。丈夫可以随意去花天酒地,妻子都无权过问。
皇宫的规矩就更多,皇后也好,嫔妃也好,见到皇上是必定要跪下叩拜的,谁敢对皇上摆脸子,有半句的违逆之言。
一直以来,她和轩辕琰之间的关系,很轻松很随意,以至于让她忘记了,这是在什么时代。
轩辕琰对她的纵容和宠溺,真的让她失去了规矩吗?
不习惯,还是不习惯如此跪拜在他的脚下,要用仰望的目光去看他。
心,在丝丝地阵痛,有什么东西变了吗?
是否,以后她每日都要如此对他跪拜,惟命是从,不能有一句违逆,也不能在他的面前撒娇生气,甩脸子随意的说话,就如那些电影和电视剧中所描写的一般?
是否,不久之后,守孝百日之后,轩辕琰也会选秀纳妃,甚至会三宫六院,美人无数充斥在后宫中?
那样的生活,不
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能接受的。
酸痛从膝盖传入体内,叶若溪默默沉思,她曾经很担忧,担心轩辕琰坐上皇位后会改变,会改变太大,让她无法接受。
但是,轩辕琰即位后,并无丝毫的改变,对她的态度和深情一如往昔。